兜兜转转,历经了楼兰大牢,百里之长的官道,弦歌领着清蛮终于到达了昆仑城——相隔五十里的玄金山庄。
清蛮一下车就被摆在大门口的两把巨铁剑给震惊到了——两把目测几乎有两层楼高的巨大铁剑相互交叉,插入地下。剑身上斑斑驳驳,刀痕剑影数之不尽,粗大的铁链挂在庞大的剑身上,风一吹,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放眼望去,周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枪剑戟,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却是残破不堪,满目的铁灰色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气势,给心灵上带来无比震撼的压迫和畏惧感。
“嗯······还是这个鬼样子。”
弦歌走在最前面,略略扫了一遍山庄正门的全景,他眉头蹙了一蹙,语气里微微有点不满。
这好歹是人家的地盘,你说话就能不能积点口德?!
清蛮心里还没有嘀咕完,耳朵却清晰地捕捉到一丝马蹄声,随即腰上受力,便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拎了起来,紧接着又被人扔到一个柔软暖和的垫子上,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垫子似乎自带震动功能。
边上有人急急打马的声音,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随手一摸,就扯到了一把密密麻麻地结实的鬃毛。
“夜弦歌!”
清蛮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忧伤如河水般滔滔而过。
说错话得罪人的是你,受苦受难当出气包的却是她啊。
夜弦歌这人以后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托这走神技能的福,清蛮对于自己被劫持这事儿还是相当淡定的。这直接导致劫持她想要吓吓她的金锦相当挫败。
就在一个走神,一个有闷气发不出的时候,身下的马却忽然间不知为何惊了,两只前脚猛地掀起,清蛮与身后的金锦一时反应不及,纷纷被掀倒在了地上。
肉体与石砖的亲密接触,真是世上无法忍受的痛苦之一啊······
弦歌不慌不忙走到正门门口,冷笑一声:“金庄主,您也是不是该出来,好好教导教导令郎,什么叫做待客之道?”
“弦歌先生,实在是——失敬,失敬了。”一身黑装的中年男人在几个家仆的簇拥下,从正门里鱼贯而出,一边还不忘拱手作揖,以示赔罪。
看来这位就是这个山庄的主人了。
清蛮自己从地上倔强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而某个无法言说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犬子失礼之处,还请弦歌先生多多包涵,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金庄主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礼貌,也许表里不一,但面子功夫做得倒是不错,弦歌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扯开唇角淡淡地一笑,左手扶着右手腕上的金色铃铛转了一圈,客客气气地说了句谅解的话:“那样,最好了。”
话音刚落,那边的马便忽然嘶鸣一声,继而就发起了狂,两只前蹄一次又一次地抬起乱蹬,大量的白色泡沫也随之从马嘴里溢出来,它疯狂地跳了一阵,很快就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急促地喘着气。
“铃铛!!!”骑马的黑衣少年骤然反应过来,扑到自己的爱骑身前,手足无措地望着那匹叫铃铛的马。随即,他愤怒转头望向弦歌:“你——”
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不甘地咬着牙,略做强硬地把头扭过去,背对着所有人。
“三位请进,本庄主用好茶给诸位消消气,刚才的事,还望多多包涵。”金庄主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于刚才的事情,充耳不闻,权当空气,不亢不卑,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大家之风,利落大方,令人肃然起敬。
“哪里的话。弦歌刚刚的话才是真的失礼,庄主大人有大量,不责怪已经是庆幸了,哪里用得上包涵?”弦歌双手收回斗篷里,停顿片刻,又继续笑着说,“只是我与同伴一路上车马颠簸,天色已经晚了,今天想早些回房休息。”
金庄主欣然应允:“好,我这就派人去打扫厢房,几位先到大厅小坐。”
“叨扰了。”弦歌双手抱拳,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清蛮听完这话,抬了步子刚走一步,左腿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她下意识地扶住身边弦歌的手臂,整个身子顺势往他那边一歪。
金庄主发现了她的异样,回首便仔细打量起清蛮来。细细一看之下,他的瞳孔便在不动声色间微微放大,身子也以不易察觉的幅度微微颤了几颤。
“这位姑娘似乎受伤不轻,快进来坐下,我这就叫下人去请大夫。”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震惊,但很快被很好地抑制住。
弦歌似笑非笑地顺势扶住清蛮倾斜过来的身子:“庄主,清蛮伤得不轻,我还是送她先回房的好。”
“是,先生说得是。”金庄主招手喊了两个下人进来,“你们送先生和清蛮姑娘回房间。”
他又客气地对着弦歌和清蛮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玄金山庄在这一块,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势力。”
“多谢庄主啦。”
弦歌微微弯腰,抄手把清蛮抱了起来,随即下巴微微抬了一抬,吩咐道:“前面带路。”
满大厅的人眼神都带了些不可思议的诧异,然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弦歌抱着清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