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老木端坐在桥边。桥头有片草,绿茵茵的,老木就木木地坐在那片草地上。老木有想法,老木一直想围绕这座桥做些什么。
老木想看看每天有多少人从桥上过。
老木想看看每天有多少车从桥上过。
老木想看看过桥的人有多少注意桥的问题。
老木看见河水急急缓缓地流,树叶落下去就慢慢地漂远了。
偶尔还有桑塔纳什么的小轿车从桥上过。
老木在桥头坐了几天。
可老木很迷惘,他没听到多少人对桥的叹息,人们好像麻木了,就那样熟视无睹地从坎坷不平的桥面一颤一颤地过,从没有栏杆的桥上走过。
老木想起不久前从桥上栽下去的那辆三轮车,他的心一阵悸动,听着车辆在桥上颤抖着走,老木的心也在打颤。
这桥真是该修了,该修了。老木的心每天揪得紧紧的。
老木是临河村的村长。
桥就在他们的村头,桥的那头有干把亩地,每年到了农忙那桥就显得更狭窄了,就有人唧唧喳喳地向他提起修桥的问题。可修桥不是小工程,老木几次给乡里提过,乡长说修桥是县里的事,是水利部门的事,报告已经打过了,等着上边的答复。可拖了一年又一年,没有回音,桥毁坏的程度越来越严重,老木有些坐不住了。老木想,我是村长,不给村里办成点事我这一任村长算是白当了,桥在俺村头,事关村里的形象呢,我这村长也不光彩,当得窝囊呀。
老木决定收过桥费。
老木写了个牌子竖在桥的两头,老木让在村委跑腿的二根和他上桥收。沧河桥是这一带的主要通道,每天也能收上一些钱,可第三天就被人举报了,收费被迫停止,老木还差一点受处分。
老木不服气,不相信这修桥的事没人管,老木开始一趟趟往乡里跑,乡里说这事得等上级决定。老木又一天天地往县里跑,县里接待的人说这事主动权在水利局,老木就又跑水利局,可跑来跑去老木听到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老木就骂,办点事真难。
老木不跑了,老木又开始坐桥头。
老木迷惘地看桥睁着眼淌着浑浊的泪。
机会终于来了。老木得到消息,县领导巡回全县检查优质小麦种植情况,桥是必经之路。
老木带二根早早地就上了桥。临近中午远远地看见一溜烟尘,老木就凛凛地站在了桥头。老木想,我一任村长不办点实事死也是窝囊死了,老木让二根站在桥边,他泰然地挡在了一溜小车的前头。
县长是上任不久的新县长,走下车看究竟怎么回事。乡长赶忙跑过来拽老木,可老木执拗,老木是个倔种,老木豁出去了。老木“嗵”的一声跪在桥面上,粗糙的手指指桥面,指指桥栏,大声诉说道:我代表临河村父老乡亲,代表临近村庄的父老乡亲求县长了,求你们了……
老木说着泪扑簌扑簌:也往下掉。
这年秋后,一个工程队驻到了桥头。老木已不再坐在桥头,而是为工程跑前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