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奇看了一眼,那确实是一幅临摹得非常精美的画,他对德·勒赛普斯的绘画技巧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德·勒赛普斯注意到了海奇脸上的赞美,他谦虚地说:“还不错吧?我的老师是卡罗勒斯·杜伦。”
案件情况就是这样。后面的这则信息对海奇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现在整个事件都摆在了“思想机器”的面前,在海奇讲述的过程中,这位高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谁进过房间?”最后他问。
“警察正在调查呢。”海奇回答,“虽说当时房子里有二十几个用人,但是我觉得不管科尔的命令多么严格,用人们总会有松懈的时候。”
“这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思想机器”用他那别具一格的、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语调说道,而这种语调似乎已经成为他本人的一部分,“我们最好能去一趟科尔先生家,单独问问他。”
就像有钱人在面对媒体时一贯表现的那样,科尔显得相当拘谨严肃。可是,他还是有点儿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解释来意的矮小的科学家。
“我觉得你们可能束手无策,”这位富豪说道,“警察已经在查了。”
“马洛里先生在这里吗?”“思想机器”无动于衷地问。
“他就在楼上用人的房间里。”
“我们可不可以查看一下名画失窃的现场?”科学家礼貌地问道。他的这种语气,海奇再熟悉不过了。
科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去宴会厅,而那幅画就是从这儿被偷走的。“思想机器”站在屋子中间环视四周——窗户很高;六扇门分别通往大厅,从那儿可以通向温室。大楼僻静的角落里隐藏着任何作案的可能。在仔细观察了好长时间之后,“思想机器”走过去,捡起原先镶有鲁本斯画作的画框,他盯着画框看了很久,科尔有些不耐烦了。最后,科学家转过身来问道:
“你和德·勒赛普斯先生很熟吗?”
“刚认识一个多月吧,怎么了?”
“是有人介绍你们认识的,还是你们自己偶然相识的?”
科尔面带愠色地说:“我的私人关系与案子无关。德·勒赛普斯先生是一位极富涵养的绅士,我永远不会怀疑是他偷走了我的画。”
“不一定。”“思想机器”的语气中有点儿讽刺的意味。随后他转向海奇,问道:“那幅惠斯勒的画,他仿得怎么样?”
“我没见过原作,”海奇回答道,“但是他画得真不错。科尔先生,我们可不可以看看——”
“当然可以,”科尔坦然地说,“跟我来,原作就在艺术厅内。”
海奇从头到尾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说:“他仿得太逼真了。当然,没看到原作前,我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我要说他画得确实很不错。”
他们面前大门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马洛里警官闪了进来。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海奇和教授时,就把它藏在了身后。他的喜色溢于言表。
“啊哈,教授,我们又见面了。”他说道。
“他们想把德·勒赛普斯先生拉下水,”科尔向马洛里抱怨,“我知道事情绝不是这样,他是一个好人,是我允许他自由出入以便画画的。他们却不相信。”
“思想机器”目不转睛地盯着科尔,眼光中充满了愤怒,随后他向马洛里伸出手。“你在哪里找到的?”他问。
“抱歉,教授,这次你来迟一步。”马洛里的话中流露出强烈的讽刺意味,他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你的画在这里,科尔先生。”
科尔如释重负,却又惊奇不已。他把画摊开,“很好,”他对警官说,“你终于把它找回来了,它可花了我五万美元。”科尔似乎永远也忘不了这一点。
“思想机器”俯身向前端详了一下画的右上角,再次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它被紧紧地卷起来,藏在了一个用人房间的箱子底下,”马洛里解释道,“那个用人叫简宁斯,他现在已经被捕了。”
“简宁斯?”科尔惊呼,“怎么可能?他已经跟我好几年了!”
“他认罪了吗?”教授平静地问。
“当然没有,”马洛里说,“他说一定是别人藏在那里陷害他的。”
“思想机器”对海奇点头示意,随后对马洛里说:“那就这样吧,祝贺你,马洛里先生,这么快就破获了这起案件。”
十分钟后,他们开车返回教授的住所。这种意外的结局使海奇感到有点儿不甘心,于是他们一路都沉默不语。
“马洛里偶尔也会灵光一现,不是吗?”海奇迷惑不解地问。
“我还没见过。”“思想机器”生硬地说。
“但是,他找回了那幅画。”海奇坚持道。
“当然,只不过,那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让他找到的。”
“故意放在那里?”海奇很惊讶,“是简宁斯偷的吗?”
“如果是他偷的,那他就是个白痴。”
“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德·勒赛普斯!”
“德·勒赛普斯?”海奇不解,“他偷一幅五万美元的画,然后放在仆人的箱子里故意让人找到,这是什么逻辑?”
“思想机器”转过身来盯着他。“海奇先生,”他直白地说,“有时候我真的为你的愚蠢感到惊讶,但是我一直相信你应该是个聪明机智的人。”
海奇不禁莞尔,这样的责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过,直到他们到了教授家之后,才又重新开始讨论此案。
“海奇先生,我现在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教授说,“那就是我该不该把真相告诉科尔先生。他现在已经满足了,这样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所以——”
海奇恍然大悟。“老天,”他大喊道,“你是说马洛里找到的画是——”
“一幅仿制品!”教授补充道,“我个人并不太懂艺术,因此,我无法从专业的角度去评判,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它肯定是假的。当原作从画框上被割下来时,在右上角有一点儿扭曲,仔细看一下画布的画,你就会发现这一点,而马洛里找到的画的右上角却没有这道痕迹。所以,结论很明确。”
“德·勒赛普斯偷走了原作?”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他有太多的方法可以把画带出去。他可以把画卷起来藏在衣服下面,也可能有一个同党。但是我认为,他不会用这些小儿科的方法。综观整个案件,我认为他相当有头脑。
“比如说,他请求临摹惠斯勒的画,而你会发现这幅画和鲁本斯的画大小相同。得到许可之后,他在严密保护下完成了临摹,其间,只有科尔有可能进去。按照他的说法,三天之内他完全是一个人在工作。他知道科尔一点儿都不懂艺术,利用这一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临摹出一张鲁本斯的画来迷惑科尔。在原画被包起来后,不久他就把原画割了下来,然后放在身边。即使有人进来,他也可以轻松地把它放到隐秘的地方。你知道,那幅画值五万美元,当然值得冒这个险。
“据我们所知,科尔根本不懂艺术,所以作为艺术家的德·勒赛普斯想要糊弄他简直太容易了。我想,他肯定是用自己的仿制品替换掉了真品。你也看到了,马洛里没看出两幅画的差异,所以德·勒赛普斯大胆断定科尔也看不出来。唯一担心的就是艺术鉴赏家们会看到那幅仿作。从他承认自己犯下的盗窃案,并且他主动提出要帮助科尔把画挂回去这两件事,我们很容易地看出他的大胆。至于他是如何将画放进简宁斯的柜子,我还没有想明白。我们可以设想一些方式。”说完,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们剩下要做的,就是把真画拿回来。照你所说,现在肯定在德·勒赛普斯的家里,所以肯定很安全。而且他自己很明白,如果逃跑的话,就会引起怀疑。”
“可是,他是怎么把画从科尔家带出来的呢?”海奇问。
“与科尔一起离开的那天,他很可能已经把画藏在了袖子里面。”教授答道。
海奇惊讶地盯着他。几分钟后,教授站起来走进隔壁的房间,这时电话铃响了。教授回来后,拿起帽子,然后和海奇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把名片递出去的时候,德·勒赛普斯正好在家,并且接待了他们。在他们谈论该案子的十几分钟内,“思想机器”不断地来回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马洛里警官来了,海奇先生,”“思想机器”说,“请帮他开门。”
德·勒赛普斯的眼中显出一丝恐慌,但是随即隐去。马洛里进来的时候一脸的疑惑。
“马洛里警官,”“思想机器”平静地说,“我们该好好地欣赏一下壁炉上面这幅惠斯勒的画。多美啊!你还记得看过的原作吗?”
马洛里嘟囔了一声。德·勒赛普斯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因为得到赞美而表现出来的得意之情,相反,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紧握成拳。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平静,面带微笑。
“它的美妙之处不仅仅在于它忠实于原作,”科学家说道,“还在于画家在创作它时所处的特殊的环境。比如,我不知道马洛里警官是否了解,如果把胶水、油灰和其他一些常见的材料和成黏稠物质的话,那就可以很轻松地用它来掩盖油画并作为画布,同时又不会损伤原来的画。”
“这张水彩画,也就是惠斯勒的这幅画,”“思想机器”继续说道,“就是画在我刚才提到的那种物质上的。它的下面就是鲁本斯的画,它可以在不损伤下面油画的前提下被除去。所以,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惠斯勒的水彩画,而是价值五万美元的鲁本斯的名作。对不对,德·勒赛普斯先生?”
德·勒赛普斯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回答。一个小时后,他就被关进了警察局的牢房。而海奇则在电话中问了“思想机器”一个他百思不解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水彩画是在鲁本斯的油画上?”
“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人找不到鲁本斯的原画,同时还能避免它受到损伤的方法。”“思想机器”答道,“我告诉过你,德·勒赛普斯是个聪明人,动动脑筋就能想到。海奇先生,二加二不是有时才等于四,而是永远等于四。”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迎来了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由于核裂变、宇宙航行、彩色电视机、电子计算机等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进一步催生西方科幻小说的繁荣。经过二三十年的繁荣,科幻小说家对作品的主题、情节以及艺术的方法进行了新的探索。
calisthenics [,k鎙is'eniks] n. 健美体操
The large-scale group calisthenics performance at the opening
ceremony was grand and magnificent.
开幕式上的那个大型团体健美体操表演盛大而华丽。
rummage ['rmid] v. 检查;搜出;仔细搜查;翻找出
She rummaged some change out of her purse.
她从钱包里翻出了一些零钱。
profuse [pru'fju:s] adj. 很多的;丰富的;慷慨的;浪费的
He sent me profuse apologies.
他反复道歉。
outrageous [aut'reids] adj. 粗暴的;可恶的;令人吃惊的
I demand an explanation for this outrageous bill .
我要你解释一下这张天价的账单。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是这幅画依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他的喜色溢于言表。
这种意外的结局使海奇感到有点儿不甘心,于是他们一路都沉默不语。
I just dropped by.
drop by:顺便拜访
So the police machinery was set in motion to recover the painting.
set in motion:开始;调动;把……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