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夏国后,苗会依旧下令冒雨全速前进,苗时等人叫苦不已。
本来苗会在夏国时,苗会不顾他们的死活,就让他们颇有怨言。
现在他们觉得苗会这是在故意整他们,便无视苗会的命令,自顾自的在路边休息。
苗会耐住性子对苗时等人道:“你们不要中了夏君的奸计,他早就知道越国不可能拿铜换回你们,当着你们的面跟我讨价还价,就是为了让你们离心离德!”
苗时冷笑一声:“那么说来,叔父压根就没打算顾我们的死活?”
苗会怒道:“国公早就有令,可以跟夏国做买卖,但是铜和锡却不能流入夏国国府!
“但是又要尽量把铜流入夏国封臣的领地,如果我们早就得知了夏君已经灭了三大家族,今年的蓝果买卖是万万不会让商人去做。
“怎么?听你们这意思,你们还盼着自己是被用青铜换回来的?”
苗时见苗会把国公都抬了出来,他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有继续走的意思。
苗会叹了口气,便让几个属下随他们慢慢往回走,他则带着几个骑马的属下,快马加鞭赶回莲堡。
自从上次越军一败后,冒央伯一直在莲堡整顿残军,一刻也不敢离开。
苗会拜见冒央伯后,将此次去夏国的经历,原原本本向冒央伯汇报。
冒央伯须发已经全白,他捏着胡须皱眉道:“这个夏国新君到真有些手段,苗时他们回来后,杀又杀不得,用吧,还跟你我离心离德,叫人好生为难。”
苗会又道:“离开夏国的时候,我们正碰上了一大队来南境的夏军,怕是夏军又要向我们发起进攻,是不是赶紧召集左近的走卒?”
冒央伯琢磨了一番,才大笑了两声道:“此为殷睿疑兵之计也!”
苗会一愣:“大哥何出此言?”
冒央伯笑道:“夏军若真的往南调兵,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调,不然你看到他们调兵,我们有了准备,夏军还如何突袭?
“所以夏军现在肯定无限南顾,所以才做了这么一场戏给你看,为的就是让我们如临大敌,不敢打夏国的主意。
“我估摸着,夏军实际上正在秘密往北调遣。”
说着话,冒央伯拿出了一封帛书给苗会:“这是夏君的弟弟殷辙,昨天刚送来的书信。”
苗会看了一遍,有些震惊道:“殷辙要联合我们,攻陷夏国国都?”
冒央伯笑道:“是啊,殷辙希望我们能吸引夏军主力,他则跟蔡国的章茂君联手,攻陷夏国国都。
“这是要把我这老头子当傻子耍呢,他们攻陷了夏国国都,我们却损兵折将,最后说不准咱们还捞不到半点好处!”
苗会又看了帛书一眼:“大哥不准备跟殷辙联手?”
“联手!为什么不联手,只是不能他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冒央伯收起帛书又道:“而且殷辙还有没有命跟我们联盟还不好说,跟殷睿打过这两回交道,可以看得出,这小子不是泛泛之辈。
“自己弟弟要造反,他会不知道?”
苗会立即明白过来:“大哥说夏军北调,是要去剿灭章茂堡?”
冒央伯斩钉截铁地道:“定是如此!殷睿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意图,才让你看到他的疑兵!”
苗会道:“那我们要不要知会殷辙一声?”
冒央伯笑道:“没这个必要,让他们兄弟俩去打吧,估计殷辙不是殷睿的对手,到时候说不定章茂君也得出手。
“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咱们再看看能不能捡现成的便宜。”
苗会微笑道:“大哥高明。”
冒央伯微笑着背着手,看着外面的雨景道:“天赐良机,让我们可以安心收完囊果。
“等收完了囊果,会稽的伐夏令一到,必定要在今秋灭了夏国!”
……
殷睿收到了穆端绘制的《夏国故土势力图》。
带回此图的是张耳,张耳并没有随穆端去会稽,而是在冒央城、平水城、临山城收到了足够多的布匹后,就回到了国都。
商队转了这么一圈,穆端趁机对越国在“河西之地”的,六个伯爵领地的兵力部署,财力如何,做了简单的考察。
殷睿打开看了看,心里顿时有了种踏实感。
之前他跟冒央伯交手的时候,就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因为他对冒央伯的实力一无所知。
只能根据冒央伯的领地大小,对他的实力有一个模糊的估计。
对于平水伯、临山伯等人的实力,更是毫无概念。
那感觉就像是身边围着一圈,不知道实力深浅的对手,叫他每次行动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
现在有了这份势力图,殷睿才不再是那么两眼一抹黑。
在越国占领的夏国领土上,越国公一共封了六个伯爵,实力由强到弱分别是:平水伯、冒央伯、临山伯、河西伯、东沽伯、鸣东伯。
穆端还报告说,他从其他商人那里还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因为现在正是越国新旧两君军政两权交接的时候,越国的两支精锐部队都在国都,以备随时调用。
而越国旧军的主力,则驻守在楚南关以南五十里,以免在这个关键时刻,关北诸国来捣乱。
换句话说,越国现在暂时还没多少精力顾及夏国。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殷睿如是道。
越国新君继位后,不管是越国的两支精锐部队,还是那支规模庞大的旧军,夏国现在都不是敌手。
即便是派一名大员,来组织“河西之地”的六个伯爵攻击夏国,都够夏国喝一壶的。
殷睿看着势力图发呆了许久,才对熊伟等这些部长道:“眼看还有十几天囊果就要收了,做好出兵的准备,寡人要让冒央伯今年喝西北风!”
黄汕提醒道:“君上,据斥候回报,章茂堡的那位最近正蠢蠢欲动,怕是要等不及了。”
公孙卓也道:“五公子肯定认为,我们收获囊果的时候,跟冒央伯一样虚弱。”
殷睿琢磨了一下才道:“在出兵前几天,派使者去章茂堡,就说寡人要趁着章茂君以为夏国收囊果的时候虚弱,乘其不备向血门关出兵,到时候要让寡人的好五弟配合。”
熊伟笑道:“如此一来,够五公子和蔡国的章茂君紧张一番的,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得胜而归了。”
殷睿朝熊伟点了点手指:“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他高声道:“准备发动国战!”
……
岐山伯周漾,是来给国君道歉的。
因为他拿了一份假的秘方给国君,并被国君识破了。
通过国君用红笔修改的秘方,周漾知道国君是真的识破了,并不是在诈他。
此事不能再交给属下去办,那样显得太不尊重国君。
跟长老们商量了半个月,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只能由他带上厚礼亲自去一趟国都,先去探探国君的态度。
出了岐山之后,正是收囊果的时候,看着地里热闹的劳动场面,周漾多少有些羡慕。
平原的肥沃他是知道的,相较而言山里的地太贫瘠了,族人们也没什么干劲,收成也就勉强够大家糊口。
眼看天就要黑了,岐山伯一行人,便去熊堡借宿。
县令景超接待周漾,不过没说几句话,景超便让属下安排住处,他则继续去地里监督收割囊果。
天虽然已经黑透,不过在地里点着火堆,大家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时常有人在田间大声呼喊,给大家提气。
收囊果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因为这时候容易下雨,雨点打湿了囊果,就会影响囊果的储存。
所以一旦开始收囊果,只要不下雨,就要没日没夜地收割。
这一晚周漾失眠了,一来是外面太吵,二来是他在为该怎么面对国君而发愁。
之前国君去岐山的时候,看国君见到硬化路的好奇模样,周漾可以肯定,国君是不知道秘方的。
所以他,以及长老们才大着胆子拿一份假秘方去换新弩。
不过那份假秘方也能造出硬化路,只是没有岐山里的硬化路那么结实。
至于国君是从哪知道的秘方?为什么知道了秘方,还要求岐山一族用秘方来换新弩?
这是周漾一直没有想明白的。
带着这些疑问,周漾在第二天快马加鞭,赶往国都。
他们一行人离开熊堡后没多久,就见路边有不少隶农在排着队领什么东西。
周漾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囊果已经收完了,而在路边排队的隶农是国都周围的人。
这些人被县令动员来收割囊果,完成收割后,每人发放二十文钱作为报酬。
周漾虽然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规模的分发给隶农。
离开了熊乡后,路两旁没有了高高的囊果株,视野变得开阔。
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果秧,周漾再次羡慕起平原的人们。
到了国都的城门口,有礼部部长景秀亲自迎接,算是给足了他岐山伯面子。
进城之后,周漾见景秀先给他安排住处,没有立即安排自己见国君,他便要求道:“我要立即向国君请罪。”
景秀则笑着回答说:“君上有令,岐山伯先在国都里住两天。”
周漾无奈,只好先住下。
同时他派人去找公孙卓,希望从她那里了解一下国君的态度。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回报说,公孙卓被国君派去景乡,考核官员去了。
周漾只好作罢,最近公孙卓给岐山的情报是越来越少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国君有意限制公孙卓往外送情报。
后来才知道公孙卓行动自由,且并没有被人监视,她只是单纯不太想为岐山继续递送情报了而已。
第二天,国君依旧没有见周漾的意思,周漾等不下去了,便闯进国府,要求见国君。
景秀无奈,只好道:“不是国君不见岐山伯,而是国君并未在国都。”
周漾一愣:“那国君去哪儿了?”
景秀指了指南方:“国君正在南境发动国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