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头顶插着九枚银针,样子像极了头饰,身旁二人眼见行针完毕,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木崖羽拿出一根好似火折的东西,长长的,灰黄的外皮,卷的倒是很精致,顶端还做了一个卷帽。
木崖羽摘掉卷帽,手持一端,另一端放在长明火上点着,星火闪烁,发出“滋滋”的声响,火折烧的很慢,烟却很大,雪白的烟又大又浓,并且味道很好闻,不似花香甜中带涩美中不足,这种香就像女人用的极品香粉,纯粹而引人。
李媛媛吃惊的盯着木崖羽手里的火折,她从未闻过如此令人心驰的香味,就算自己平时用的香粉也差远了,望向对面的无知,眼神示意。
“这是什么东西?”
别说是她,就连整日陪在木崖羽身边的无知也无从知晓,只能无奈的摊着双手。
木崖羽拿着火折对准唐诗诗的头部,以穴位为准慢慢转动手腕,白烟向下沉着,盘踞头顶,聚而不散,此时再看唐诗诗,头顶白云,不见秀发,竟真有几分渺渺如仙人的模样,只不过这仙人脸糟糕了点。
做好一切,木崖羽重新给火折带上卷帽,隔断了白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安安稳稳的坐在软垫上,身旁的两人也跟着松了口气,无知心思流转,颇有眼力,连忙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一杯清水递过来。
“来老木喝水”
木崖羽确实有些渴,接连喝了三杯,才感觉喉咙舒畅了。
无知来到木崖羽身后,一双小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
“干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勤快,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少来,一个早上起来头都不梳的人,还有脸说自己勤快?”
无知撒娇道“这不有你嘛”,然后指着那个火折“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没见你使过,味道还挺好闻的”
木崖羽拿起火折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由一种叫做烟绒的药草卷的,点燃后冒出大量的白烟,味道清新甜美,具有助眠、缓解疼痛、疲劳的效用,与银针配合使用,可以加快毒素排除体外,但是这东西不能长时间使用,否则容易上瘾并且久了还会出现幻觉”
“啊”无知惊讶的张着嘴巴,声音里略显失望“我还想着平时备点呢”
“当然可以,如果受伤了疼痛难忍或者晚上睡不着,便可以点上一支”
“好吧”无知就势趴在木崖羽后背上,脸紧着湿淋淋温热的身体。
李媛媛偷偷瞥了无知一眼,然后一脸羞涩的迅速低下头,木崖羽衣衫湿透,可以清楚的瞧见内里的肌肤。
“不按了就赶紧下去”木崖羽扭头说道。
“小气”无知不情愿的坐回原处,木崖羽挺直腰背,转动了一下发紧的肩膀,如此不停歇的施针,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这一会功夫全身便僵硬的难受。
唐诗诗头顶的白烟逐渐转淡,片刻之后完全消失不见,木崖羽将银针一根根的拔出,然后用一条白毛巾擦干净,对一旁的李媛媛说道“李姑娘放下吧,用木盆盛点水给唐小姐清洗一下头”
“洗头?”李媛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排除的毒素聚集在头皮上需要清洗一下”
“奥”李媛媛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放下唐诗诗,连忙起身从靠近门的的地上拿起木盆,来到水池边打了半盆,端到唐诗诗头顶的位置,用一块木枕将她的头抬高。
李媛媛先是看了一眼唐诗诗长满烂疮的身体,随后看着自己雪白娇嫩的双手,眉头紧皱,欲哭无泪,心说洗了头,沾了毒,自己的一双手会不会也变成这幅模样,最后只能烂掉。
木崖羽看出了李媛媛的担忧,宽慰道“李姑娘不必担心,这勾兰草的毒虽说霸道,但必须经过数年的积累,平常粘上,对皮肤没有任何影响”
李媛媛这才松了口气,将唐诗诗的头发放进温水里,许多年不曾打理,唐诗诗的头发色泽暗淡又干又涩,李媛媛双手捧着清水从头顶慢慢倾倒下去,原本清澈见底的木盆瞬间被染成了黑。
李媛媛惊叫一声,一双手也被染成了墨色,连忙站起身跑到水池边清洗双手。
木崖羽皱紧眉头,心里有些无奈同样也有些不满,亲自上手,将水掬到唐诗诗的头顶,双手插进秀发轻轻的揉搓,从头皮到头发梳洗一边之后,起身端着木盆来到门边,顺着排水渠将漆黑的脏水倒掉,接着又打了一盆。
李媛媛洗完双手,看着木崖羽亲自上手,局促不安的立在一旁。
无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老木要不我来?”
“不用了,算是给你们做次示范,唐小姐的皮肤薄如纸片很容易碎,之后清洗身体你们要注意力度”
“知道了”
木崖羽一连清洗了三次,直到清水不再浑浊才罢手,接着拿过一枚银针,放在火上烘烤,表情又变得异常严肃,令人浑身不自在。
“老木要不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没事,我有分寸”
无知心知劝阻无用,只能闭嘴,心里默默担忧。
李媛媛重新跪在木崖羽身旁,手里拿着一只手帕,偷偷的瞧着这张令人心醉的容颜,柔和的面部映着火光,竟也能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霸气,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木崖羽将银针缓缓的落入唐诗诗的印堂穴,然后是两侧太阳穴,上手的力度、速度愈加的熟练,不消片刻面部所有穴位行针完毕,再次点燃烟绒慢慢熏烤,浓浓的白烟笼罩在唐诗诗的面部。
等烟散尽,去了银针,唐诗诗的脸上不断的渗出豆大的毒素犹如墨汁,李媛媛端着木盆,润湿了手帕轻轻给她擦拭面部,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被吓退。
木崖羽没有停歇,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施针,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浴室中水汽凝结的水珠,顺着眼睫毛、下颚落在软垫,无知静悄悄的跪在一旁,想伸手给他擦擦,无奈胳膊太短,何况热针的时间容不得她做任何事,离得近,她清楚的感知到木崖羽的呼吸从平稳变得粗重,脸色也变得潮红,如此频繁的重复,施针,烟熏,再施针,他一定很累吧。
木崖羽完全沉浸其中甚至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只有不停的施针,目光呆滞,整个身体仿佛死去,只剩灵魂驱使着肉身,虽说面无表情,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掩藏在平静背后的疯狂,脖颈、前胸、小腹、下肢再到脚掌,无知跟不上他的速度,李媛媛同样也跟不上,两人都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直到烟熏完脚掌之后,木崖羽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整个人恢复了神智,汗如雨下,拼命的喘息,望着唐诗诗烟云缭绕的身体,他甚至忘却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李媛媛勉强擦到小腹,脸上、胸前经过擦拭,皮肤下那种暗沉的色泽明显淡了许多,黄褐色的疮疤也都清洗干净,只剩下泛红、泛白的伤口。
无知同样瘫坐在地上,甩甩发麻的手。
李媛媛看着完事的两人心里有些着急。
“慢慢来就成,不必着急”木崖羽喘息粗气说道。
“老木是不是全身施完一遍就算是结束了?”无知左手按压着右手虎口,那里又麻又痒,心说这治病救人也不是个好活计,仅是热个针竟将小手累成这样。
木崖羽摇摇头“唐小姐自身的排毒机制已经丧失,要想日后的生活完全不受毒素侵扰,需要施三遍针,前两遍排毒,最后一遍激活她自身的保护机制,另外她的一双腿一直不曾恢复,趁着这个机会一并为她疏通血脉”
无知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心说想的可真周到,瘪瘪嘴,冷嘲道“那声木哥哥可真是没白叫”
木崖羽听出小丫头话里的不对味,却也没多加理会。
无知眼见他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气,可一时间又说不出为何气,总之就是莫名其妙,斜眼瞅了片刻,木崖羽正伸手在唐诗诗的腹部轻轻按压。
李媛媛心里也有气,我这冒着中毒的风险忙的热火朝天,你们倒好,完事开始斗嘴,也不知道帮忙。
忽然无知哎呦一声,身子一歪倒在木崖羽腿边,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羽哥哥人家也中毒了,也需要疏通经脉”
木崖羽嫌弃的向一旁挪动了一下屁股,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嗯,的确中毒了,你这是毒素进了大脑,没治了,放弃吧”
无知一股脑爬起来,拍了一下木崖羽的大腿,不满的说道“真是没劲”
“有装病那空闲,还不帮着李姑娘搭把手”
“搭~搭”无知白了他一眼,起身寻了一块手巾,紧挨着李媛媛,慢慢的给唐诗诗清洗下肢。
少女的双腿细嫩光滑,因为中毒的缘故颜色有点暗沉。
木崖羽趁着空档,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透过斜上方的窗角望向外面,天空晴朗,瞧着日光似乎快要接近正午了,推算了一下时间,行针一面用了应该不到两个时辰,进度刚刚好,看着地上忙碌的两人心说,还好有她们在,否则单凭自己,这么大的工作量还真是有些为难。
两人清洗完下肢之后,三人联手慢慢的将唐诗诗翻过来,后面远比前身容易的多,从后脑开始慢慢的向下身移动,三人分工明确,没有多话,各自忙自己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