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围城之困2
十月,正值国庆节休息,文仲的妻子分娩了,居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龙凤呈祥给全家带来了无限的喜悦和盎然生机。妻子那一向铁青的脸也绽开了一丝笑意,母亲和妹妹们都是笑得合不拢嘴。然而好景不长,孩子满月了,按照农村的规定,妻子必须得出工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了,晴了一个月的妻子的脸,又开始变天了,整天拉得老长老长。母亲再一次找到队长:“队长呀,你看她,带着两个小孩,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们想请长假,等孩子到了半岁的时候我媳妇再出工,行吗?”
这次队长怎么也不同意:“那可不行,别人都是一满月就出工,就算你是双胞胎也不能休息半年呀!”
那时不象现在出不出工自己作主,一切都得按照队里的制度,不出工不仅没有工分,而且还要受惩,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一家人都指望工分活命。虽然文仲参加了工作,但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九元钱,除了他的生活费所剩无几,只能贴补家里零用。一个人不劳动不要工分,还能勉强维持,可是惩起来那可是个无底洞呀,母亲也还不满六十岁,按规定也必须出工,怎么办?天大的困难不能不管小孩儿,天大的困难也不能不为媳妇着想呀!母亲先是好话说尽,最后不得不说出了一些近乎无赖的话:“谁家象我们这样生的是双胞胎呀,队长你们万一不同意,我们也还是要请假的,谁惩了我的工分我就把孩子抱到谁家去,叫我没饭吃,我也叫他不得安宁。人心总是肉长的,谁家象我们这样会不请假,我就不相信。”
队长见怎么也说不服我的母亲,只好说:“那就这样吧,你可以不出工了,但你的媳妇必须出工,她年纪轻轻的就不出工,别人会攀比。”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做三个月,孩子太小了,三个月后我就不出工了让我的媳妇再出工行吗?”母亲就象谈一笔很大的交易,不得已只好提出了折中的请求。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队长总算点了头。
就这样母亲仍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完了队里忙家里,尽管如此,仍没有感动妻子,该吵的照吵不误,该闹的依然如旧。好在时间不长,就开始了农村生产责任制,分田到户了,用不着再向队长求爷爷告奶奶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农村就是那种风气,媳妇恶待姑子和婆母似乎是天经地义。开始妻子还有所顾忌,每当文仲回到家里,她就判若两人,对母亲和妹妹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为了不让文仲受气,母亲和妹妹们也总是把苦水往肚子里吞,不把委屈告诉文仲,他也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为了减少矛盾母亲把两个大些的妹妹也早早地发嫁了。然而这一切努力都没有感动妻子,后来渐渐地不把文仲放在眼里了,公然当着文仲的面闹起来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文仲象往常一样,一放学就往家里赶,想利用星期天休息,多干一点儿农活。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吃中饭,家里只有妻子一个人正端着碗吃饭,不见母亲和妹妹的影子,就顺便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吃饭呀,妈和四妹呢?”
“都死了!”只听她恶狠狠地说着。两只眼睛瞪得象灯笼,呲牙咧嘴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说的什么话呀,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咒老人和小妹呀!”文仲一听她出言不逊,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但他还是尽量强压着愤怒。
“连孩子的尿布都不洗,要她们做什么,我不承认她是我的老人,是我的小妹。”妻子仍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叫人费解的话。
“不可能呀,母亲和小妹一向待两个孩子象心肝宝贝,怎么会呢?而且照顾两个孩子都是竭尽全力的呀?”文仲一再追问,她就是不说出事情的始末,只是板着一张乌黑铁青的脸。
正在这时,母亲从外面回来了,文仲迎上去:“妈,怎么刚回来呀,你不吃饭呀?”
“接连下了几天雨,棉花地里的草都长满了,我想赶着趁天晴把地里的草锄完,这不你四妹还等我送饭去。”母亲脸上象没事儿一样平静地回答着。
“说得好听,没脸回来吃饭,还说是要锄草。”妻子冷不丁从中气嘟嘟地说到。
看来想捂是捂不过去了,母亲只好回击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不就是没洗尿布吗,就是不要脸呀,我不是已经说了,这几天我们想趁天晴把草锄一遍,再说孩子已经有半岁了,你在家里只看孩子,又没让你做别的事,孩子睡着了你可以去洗尿布呀,万一没时间洗,你泡在那里等我们回来洗也行呀……”
“老婆娘,说我没做别的事,老子就是不做看你把我怎么样!”还没等母亲把话说完妻子就嗓门提高了八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了老娘。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凭什么骂老人,就凭这一点你就是有理也没理。”文仲非常严肃地指责着妻子。
“老子骂了,把老子的工作搞掉了,老子早就憋不住了,一家什么人家,穷得丁当响,老子来了还给你们还债,这个家老子呆不下去了!”吵着吵着竟然大哭大闹起来。
听到这里,文仲实在忍无可忍:“呆不下去,你就走,象你这样的泼妇有比没有更难受。”
“好啊,走就走!”说罢,头也不回起身就走。两个被吵醒的孩子正在摇篮里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母亲只顾哄着孩子,来不及上前阻拦,文仲也被她气得一蹋糊涂任凭她出走。
“你呀,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忍性,你看她走了孩子怎么办,吵就让她吵,骂就让她骂,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这长时间了,我们都忍过来了,这又不是第一次,现在农村里都是这样,哪有一个好媳妇呀!”她走后母亲一个劲儿地埋怨文仲。
到了傍晚,文仲本家的婶娘把她送回来了:“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训斥。”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忍一下呀,要不是我在路上碰上了,你看你到哪里去找,就算你出了气,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妈呀!“既然回来了,文仲也没再说什么,想等她气消了再解释给她听。星期天上班时文仲把孩子和她一并接到学校。在学校文仲瞅准她心情好的时候开始对她进行了一次和风细雨的攻心战:”那次,我不该随着你的话说叫你走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文仲试探着。
她一言不发,还好也没有异常反应。
紧接着文仲又说:“咱们俩人是自由恋爱,相互都了解,更应相互支持相互关爱,人一辈子走到一起不容易,那是缘分,是命中注定,所以有困难就应当一起克服。我是教书人,凡事都得讲个形象。我对你没有过多的奢求,我只要你做到三点。”文仲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她仍然低着头在那里给孩子喂奶。心想不管你愿不愿听,听了后有什么反映,都要说,他希望能通过他的说教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