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儒全力一击,琴鹦泰然赴死。剑尖与琴鹦的腹部近在毫厘,电光火石间曹文儒的手腕突然被一条绢布缠住,等他再想用力,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飞滚下朝奉校场。
曹文儒在杨春成和几位掌门的搀扶下起身,只见一灰袍道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泰然自若的将绢布收入袖中。
十几个红衣女子宛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天而降落在校场中,为首的黑衣女子纵身飞向琴鹦,手持燕邪剑左右开弓,将牵扯琴鹦的锁链斩断,琴鹦全身瘫软,落入黑衣女子的怀中。
琴鹦察觉自己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缓缓睁眼一看认出来人艰难道:“龙芽”,随即余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戚姨娘,踉跄了几步赶紧扑向她,多亏龙芽搀扶才没有摔倒。
“戚姨娘,戚姨娘,你起来,看看我……”琴鹦将戚夫人抱起,用手抵住她的心口的伤口,血还止不住的流。
龙芽见状不忍,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这是钱原化临行前给的回魂丹,本来是准备要给你的……”
琴鹦闻言还没等龙芽说完赶紧拿过去喂给戚夫人,片刻之后,戚夫人咳了一下果真恢复了气息。
戚夫人睁开眼睛想要抬手抚摸琴鹦的脸颊,手举起一半却气力不济,琴鹦顺势抓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戚姨娘,我带你走。”
戚夫人微微摇头:“姨娘老了,不能陪你走了,以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记恨自己,别委屈自己。别总是把仇恨记在心里。你可以放肆去爱,也值被人宠爱,知道吗?”
琴鹦点点头:“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要陪着我,看着我的孩子出生,帮他取名字。”
戚夫人喘不过气,压低声音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看……,看不到了,这是你外公留下的家传秘籍‘天罡七星剑’,此剑法极难,这世上只有你爹爹一人练成。”
“天罡七星剑?”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脑海中浮现范家庄的疯子尸体,琴鹦小心翼翼的求证道:“姨娘,中招之人是不是会在心口出现北斗七星排列的红点?”
戚夫人点点头:“正是因此得名。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就可以放心去见你爹了……”说罢戚夫人便咽了气。
琴鹦楞在原地,感受着戚夫人的手失去力气,琴鹦的心也渐渐变凉,范家庄灭门的真凶竟然是自己从小敬重视若神明的父亲,那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不就都是报应,是应得的。琴鹦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止不住的轰鸣声,琴鹦抱头十分难过的样子,突然向前摔倒昏了过去。
龙芽将她一把捞起。
众人反应过来要上前阻止,只见灰袍道人水袖绢布飞出击中数人,霎时间带头的那些掌门被打翻在地。
众人的脚步被拦住,看着面前拦住前路的灰袍道人心生畏惧,不辨其身份,忌惮此人武功深不可测,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上前。
有数人远远的认出带头女子身份:“我认得那黑衣丫头,是永夜城的人。”
“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定是为了劫走妖女而来。”
“恶人休要猖狂,玉帛庄乃是正派人士汇聚之地,不欢迎你们这些歪门邪道!”掌门们你一言我一语义正词严。
“若不是要来接我们永夜城的女主人。请我都不愿来!”龙芽一手揽住琴鹦一面厉声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是你们这些魔头自投罗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曹文儒藏身在众位掌门之后朗声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活着?今日我们是来接四夫人的,本不想大开杀戒,若你执意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龙芽应着。
“小小女子,大言不惭。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曹文儒一声令下却无人敢动。皆忌惮面前的灰袍道人。
只见那灰袍道人拂袖侧身对龙芽轻声道:“小龙人儿,此来目的已达,莫要多生是非,走!”
龙芽看着怀中的琴鹦满身伤痕,气息微弱。若是纠缠起来,只怕难免落于下风,当即下令:“四夫人已寻回,就此别过。撤!”
龙芽带众位女子飞身离去,灰袍道人断后,击退了几个想要追击的掌门,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等琴鹦再次睁开眼睛时,便见床前钱原化正在仔细诊脉,龙芽在一旁担心的紧,来回踱步。“这都三天三夜了,琴鹦怎么还不醒,是不是你的药有问题?”
黑色八哥上空盘桓:“琴鹦八大穴位皆受侵害,琵琶骨被贯穿,身中五种不同的毒药,皆可致命,若不是我及时用药,她早就一命呜呼了,别提保住腹中之子了。”
“是乌长老提前将四夫人的消息传给我。我和乌长老救的及时。”琴鹦沾沾自喜。
“你的功劳,满意了吧。”钱原化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不过,若是能及时吃了我的回魂丹,也不至于伤重至此。”
“好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不应该把丹药给不相干的人服下,只是你没有看到,当时四夫人看那老妇伤心的样子。”龙芽辩驳道。
听见这两人吵嘴声,琴鹦才终于有一丝实感,自己确实还活在人间,而不是面对那一张张伪善的嘴脸,那些口口声声正义侠士,各个张牙舞爪像是恶鬼般扑上来想要将自己撕碎,仿佛堕入无边地狱。
见琴鹦苏醒,龙芽赶紧迎上去:“不用着急起身,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呢。”
“我的孩子。”琴鹦第一反应询问。
“好着呢,不愧是四统领的孩子,活蹦乱跳的。”龙芽心中欢喜回答。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琴鹦看着屋中角落里的乌黛枭,端坐在那里正喝着茶,再细看屋里的陈设,和墙壁上大大的禅字,认出此地便是九辰道观。
“前不久杜少伶来过,传四统领的命令,不论何时,发生何事,让我留意照看姓琴的丫头。”乌黛枭解惑道。
在九辰道观养伤的这段时间是琴鹦心中最平静的日子,也是她脑子最清醒的时刻。家变后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遍遍不断重演。
钱原化半月前先众人一步回到了永夜城,留下龙芽照看,这一日龙芽在房中给琴鹦送药,却不见她的踪影,龙芽心急四下寻找,在道观的后院花园的桃花树下看到了琴鹦和乌黛枭的身影。
龙芽没有上前,静静的等在拱门处。
琴鹦看着飘落的桃花,伸出手摊开手掌却没有接住。看着那片花瓣辗转落在地上,心头上不禁生出些许无奈。
“我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琴鹦道。
“可以。”乌黛枭简洁明了。
“你不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做决定吗?”
乌黛枭摇摇头:“不需要。”
琴鹦心下了然,乌黛枭超脱世外,能将他束缚在红尘俗世的只有那一人。
“我要你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练成神脉经。”琴鹦从怀中掏出方巾和香囊,眼神异常坚定。
“哦?”乌黛枭饶有兴趣。眼前的女子气质与第一次见她时完全不同,冷毅,笃定,似乎可以掌握一切生杀,在她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落夺的影子。
琴鹦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桃花瓣,抬头一掌击向桃树,顿时桃花纷飞,琴鹦只是摊开手掌便积了十余瓣,只见她用力握拳:“我要夺回永夜城,成为新的夜王。”
琴鹦将香囊中的粉末擦在丝帕上,丝帕显字,有之前落夺所授幻行步和无线蜿蜒掌打底,加上乌黛枭从旁指点,一月之内琴鹦便学会大千化形掌、神风刃,只是最后一章葬血凝术琴鹦始终无法掌握。
这一日,一名小道童送了玉帛庄庄主的拜帖给到了乌黛枭,琴鹦知道言之华要见的是她。便独自前去千径楼赴约。
龙芽得知此事担心不已:“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呢?”
乌黛枭打坐闭目养神:“如今中州武林能伤她之人寥寥无几,就算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从他二人的喜宴上将她寻回的。那可是她的老情人,你就不怕他把四夫人拐跑了?”龙芽一本正经的分析厉害。
“四统领已死,那丫头想要另结新欢,也属人之常情。”乌黛枭语气平淡。
“不行,我得跟去看看。”龙芽坐不住,乌黛枭也不阻拦。
龙芽快马赶到千径楼,得知琴鹦坐马车才到不久,刚进入顶楼雅间,龙芽随即飞身到顶楼窗口,打通一个小孔,向里面窥探。
琴鹦一袭黑衣,进屋子之后先脱下披风,摘掉斗笠。便见言之华端坐的方桌旁。
见到琴鹦,言之华赶紧起身道:“你来了,坐。”
琴鹦坐到对面,看着言之华,眼前的人竟然那么陌生,自己的心平静如水,没有一丝起伏波澜。“我们之间还有何话说?”
“鹦儿,我知道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这三个字,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答应会保护你,会照顾奉养戚夫人,我一件事都没有做到。你一定在怪我吧。”言之华痛心疾首,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