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都有谁看见了他拽我的动作,平时也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表达什么看法。他们可能有的还不信我与宇文邕之间的关系,可这下就已经是亲眼所见了,而宇文邕就是个荒诞的,不务正业的皇帝。
“您怎么了?”我再问。
他闷声不答,只是吩咐了何泉几句,然后何泉就匆匆离开了。
我被他攥住,力道越来越大,他一把将我拉到了一处偏殿。
进了殿,殿中一个大大的圆台,四周都垂下浅红色的纱帐,我一看这陈设就知道这是他平日里看歌舞表演,雅赏奏乐的地方。
里面的歌女和琴师看见他拉着我进来了,看见他的表情,低下了头。一个黑灰色长衫的男子冲我们弯腰长鞠,他看见我的时候,好像比其他人更慌乱。
“郑,郑译拜见……拜见陛下,国师大人。”
我没去听他说了什么,我感觉宇文邕的手心变得滚烫,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全部,出去。”他沉声道,声音很是嘶哑。
待最后一个宫女把大门关上的那时候,宇文邕立马放开了我,他又连续咳嗽了几声。
“嫣儿……快把殿中的解药给朕。”
“什么…什么解药?”我脑子一懵。
宇文邕靠着梁柱,他的影子投影在光滑地板,被橘黄色的烛光拉得老长。
他面色涨红,说话也断断续续地,我只听清楚了四个字。
“酒中有药。”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宇文护说的下药以及他说的让我去看情况的意思!
宇文护不是意在梁地,他是不相信我到底蛊惑了宇文邕没有,我没有武功,还在皇城,用不了灵力,跑也是跑不了,这才我才是被吃得死死的。
“谁说的殿中有解药?”我忽然激起一个念头!
“遭了!”说着,我马上跑到殿门前,居然已经打不开了!我试着推了好几次,可外面被锁了起来。
“肯定是晋公传了假消息,我,我根本不知道解药在哪里。”
“我们中计了!”
我回头一看,宇文邕一直弓着身,我连忙去扶他,见他面色泛红,已经艰难地说不出话来。
他盯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喷火了一样。
解药?如果是那种药的话?!
不行不行,我赶紧与他拉开了距离,“陛下,陛下!您冷静一点!”
我惊慌之下,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差点摔了一跤,宇文邕抓住了我,他的黑眸深邃如海。
“嫣儿。”他的声音很是暗哑浑厚。
我不是不懂,男人这种欲望,如果不马上解决,是要疯的,特别在他现在还被下了药的情况下。
我不敢乱动,我怕我的触碰让他更是兴奋。
“陛下您慢慢放开我就可以,我,我去看看殿内有没有解药。”
他稍稍松了手,但又很快地拽紧了,“别走,”突然,他抱住了我,“嫣儿……”
他的手已经很不安分了。
他的气息不断喷洒在我耳旁,我浑身僵硬了起来,我一把抓住他解我腰带的手。
“不要冲动,微臣真的理解您,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忍一下。”语句一出来,我就后悔了。
“忍?”当他的唇直接贴上我的脖颈,死死抓住我不放,我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手。
我可能也是被这突发情况搞懵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给他讲道理,转移注意力。
“陛下,您听臣说,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两个人情投意合,那就是犯罪。何况您并不爱我,陛下不要做违心之事……”
宇文邕好像松了手,我想把他用力一推。
他却再次拽着了我,比之前蛮横了许多,一步一步把我拖到了圆台上去。
“不,朕,”他突然喘息着,抓住我的肩膀,停在了我的面前,他低着头表情痛苦,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朕,喜欢。”他咬着牙,像是在用力憋出来那几个字。
他这句话倒说直接,我也听清楚了,可我压根儿没把这话当回事。
毕竟现在这时候,他应该是神志不清的。
“陛下你清醒一点,臣是妘嫣!不是你后宫的那些夫人!我们之间有协约的!”
“朕喜欢你。”他再重复一遍。
我失笑,“陛下之前和微臣说得还不清楚吗?我们在演戏,演戏就是演戏。您现在又来和臣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这是您神志不清了!”我盯着他的眼睛。
“朕神志不清也喜欢你。”
我觉得他一定是被药整得精神出了差错,现在只在用下半身思考。
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不伤害他,不伤害我的同时全身而退。
宇文护真是个不容小觑的毒辣对手,还用上这种阴损的招数。
几番纠缠下来,宇文邕已经把我的衣带给扯开了。我的双手一直被他一手钳制住,几乎是没有动弹的余地,我刚伸出右腿去踢他。
他轻轻一划,我反倒被绊住了。
——砰地一声
我重心不稳,猛地往后倒了下去,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宇文邕护住了我的后脑勺。没等我再反应,宇文邕好像也不想跟我再整什么虚的,再废什么口舌。
接着便是席卷而来的吻,然后就像是鼓点一样落在了我颈间。
“不要!”我连忙去推他,嘟囔着,“陛下!您这样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再把我按了下去,眼神比之前要恐怖得多,已然是布满了血丝。
“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说,我不……”他袭上身,掐住我的下颚,最后一句话硬是让我憋了回去。
他盯着我的那件红色的外袍,良久,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你,萧岿?”他短短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不断颤抖着。
我不断地去推他,见他很是痛苦的样子,竟然有些不忍。
不行,心底一直有这个声音在不断激荡。
他还是没有松手,他脖子上的血管膨胀,已然是到了极限,他就快要控制不住了!看来也只能把他打晕了!可是我怎么才能把他打晕?!
我的外袍被他扯开了,他压着我,先封住了我的口,“嗯……”我攥着他肩上的衣服,却是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慌乱起来,更是有些害怕。
这时,他已经褪下了半边衣袍,腰带也解下来了。
突然,我想起皇叔这两个字,便像是攥着救命稻草般喊出了声。
“皇叔!”
宇文邕动作一滞,我明白进退有秩这个道理,接着,我见他可能在思考这个词带来的道德意义。
冷静,妘嫣,冷静,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我便也以退为进,望着他。
“陛下,若您真的喜欢我,等我心甘情愿好不好?”
见他强行抬了头,我再一次退了一步,“至少……至少不要在你被下了药这种情况。”说着,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摸到发钗,极快地拔下,将尖端对着他,宇文邕一下就获悉了我的动作。
他忽然有些悲凉一笑,拉住我的手往前一带,发钗迅速地刺进了他的肩膀,立刻见了血,血液将黑袍瞬间染成绛紫色,血水顺着银钗流了下来。
“陛下!”我顿了顿,松了手,马上站了起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一字一句盯着我道:“快点打晕朕。”
我拿起旁边的一个鼓槌,捏紧了又松开,再而又捏紧了,“微臣冒犯了。”说着,我往他头上一敲,他闷哼一声,眼睛里的光顿时暗淡了下去,高大的身躯直直地倒在了我的身上,我接不住,一下坐到了地上。
他的表情终于回归了平静,他的眉目生得很是英气,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的丰神俊朗,倘若不是身处这般陷阱,他的眉应该不会总蹙着。
我把他放平在,拉了旁边落地的红纱,盖在他身上。殿内昏黄的烛火还在摇曳,殿外月圆如盘,清辉如碎玉,透过窗户漏了进来,洒在我的手上。
我帮他处理好伤口,再看着这一片狼藉,我叹了口气,起身捡起被扯下来的腰带,再次系上,刚刚系好,我便想起来宇文护要看到的,不是这样的景象。
晋国公要检测的,不单是萧岿,还有宇文邕与我的真实态度。
我看着宇文邕,一股突然袭来的悲伤笼罩了我。
明日的流言蜚语,又将如一场裹挟着冰刃的巨大雪球的飞滚下来。
好在我不修什么儒家名士风范,倒也看得开,纵然是被这些言语伤害,终归是不会寻死觅活。
想着,我将衣带拉开,将发鬓弄得凌乱了些,又在宇文邕的脖颈间吻上了唇印,坐在他旁边。
我望着窗外金星伴月的天象,细细思考应对的话语,再摸出袖子里的玉佩,一边看着它,一边听着烛火燃烧的声音,就这样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