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车走了五天官路到广州的南亭渡口,他们转水路舟行,预定好十五道明瓦窗的大船舶,顺着广州——衡州——潭州——襄州——长安的路线前行。
一个半月后,韦家船舶泊在潭州的南阳古埠头。
清晨薄雾中,江岸边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和扁舟。船工、仆役下船购置补给,饭菜、茶炊、点心等等。韦予拉着晕船的菩西下来透气。湘江两岸赤壁如霞,白砂如雪,垂柳如丝,樯帆如云。登岸的老船工拍去肩上被风吹起的残叶,今儿个天乌黑黑的,腾云似涌烟,狂风卷飞沙,要变天咯~
“呜……小姐我去那边缓缓。”菩西捂着嘴指巷子。韦予见巷口有两个韦家的侍卫在摊贩前买东西,点头应允。
江边街巷人烟稠密,粮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有其独特的文化底蕴和历史。
韦予买了一篮新鲜浆果,又走近卖糕点的摊位,笑盈盈:“大娘,给我包起两块桂花糕、两块萝卜糕、两块栗子糕,再来一份酸梅汤!”
“好嘞!”大娘麻利包好热腾腾的糕点,“俺孙大娘煮的酸梅汤,方圆十里闻见味都馋,姑娘爱喝可得常来啊。”
“好嘞。”韦予闻着果然香甜淳厚,抿唇笑着,学着对方的口音应了一句,菩西那丫头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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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两天在甲板上巡逻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没啊,咋滴?”
菩西在巷子里面吐了一会,揉着肚子出来了,听到巷口两个韦家护卫闲聊。
只见年纪小一点的那个挠挠头:“我老觉得有人盯着咱的船。”
留着胡子的那个啃了一口胡麻饼,口齿不清驳道:“别疑神疑鬼,官家出行,老百姓总爱凑热闹。”
菩西越过他们,走向韦予……
“小姐!你真是菩萨心肠!”菩西捧着酸梅汤,热泪盈眶。
“爱喝不喝。”走在前头的韦予看到一个鼻尖上有一颗痣的老船工懒洋洋坐在系揽的树桩上,是他们船的,她顺手抓了一把浆果给他,走得老远了方听到他在后头喊道:“谢谢嘞!”
主仆两人来到船舷,看到杜奶娘抱着小团子在韦昭训跟前,韦昭训伸手捏小团子的脸,手有意无意触碰杜奶娘的胸脯,杜奶娘秋波微转,妖娆勾人。韦予和菩西矍然对视,老爷子口味变了?韦昭训素爱“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残缺美、病态美。他扶正的沈氏,就是个柔若无骨的病美人。
“小姐,这光天化日的……”
“想个法子让沈氏发觉,她闲久了容易生事。”
“好的。”
韦予走过去,小团子一看到她就伸手要抱抱,韦予顺势抱起他。杜奶娘手中一空尴尬笑道:“看来小公子真的很喜欢二小姐呢。”
“小姐和公子手足情深嘛。杜奶娘你下去吧,小公子有我们照看着。”菩西一边冲杜奶娘示意,一边掏出韦予买的糕点,小团子一把抓起一块桂花糕。
“撕碎一点再给他。”韦予笑道,这小家伙好眼光,盯上她最爱的桂花糕。
“他倒是和你这个做阿姊的亲近。”韦昭训一乐,没看到杜奶娘临走前的搔首弄姿,他从不缺女人,只是男人嘛,总会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时候。
这个世道有钱有势的男人大多这德行,幸好洒脱高傲的母亲未曾付出真心,韦予冷眼看着。
回到船舱,韦予把一篮果浆放床前,对瘫在床上的乌鸦:“这下您老愿吃了吧。”这白鸡被阿公惯得不成样,喝甘露、食荔枝,嘴比皇帝妃子还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