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予和菩西两人走到老宅门口时，韦昭训正带领一家子，与大哥韦善长一家子人作最后的道别。
“东西都装车了吗？”韦善长又问了一遍马夫，得到肯定答案后转头对韦昭训叮嘱：“二弟到了务必回信报个平安！”
“这是自然的，大哥。”韦昭训颔首，他素性方严。当年回韶州便是被贬为司马，如今圣上委任他为左卫勋二府右郎将军，他得即刻赴任长安！
韦善长转头瞥见正走出大门的韦予，闺窗孺弱平日养在内院，他很久没见这个儿时野猴子般的侄女了。听说她这些年顽疾缠身，常年在药罐里泡着，如今已生得钟灵毓秀。韦善长忍不住同她开玩笑：“听说韦予很讨阿公欢喜？要不留在这儿陪他呀？”
韦予愣了一下，一本正经回答道：“我去长安是有任务在身，我还会回来的。”
她已是待字闺中，此次去长安嫁了人，相夫教子，哪还回得来？韦善长等人被韦予的认真劲逗得哈哈大笑。平日严肃的韦昭训也弯了弯嘴角。
韦善长转头问韦昭训道：“二弟，韦予可有人上门提亲？”
韦昭训闻此，头疼地皱起眉来：“有是有，都是凡桃俗李。这丫头一贯由她生母娇纵，不学无术，旧疾未平。韶州世家侯门谁不知谁底细？”
韦善长宽慰道：“身子不好可调理，不学无术可训诫。二弟如今龙飞凤翔、仕途宏达，在长安还怕招不来这好亲事？”
“但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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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别跑啊！”焦急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韦予突然感觉腿被一团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小团子抱住！小团子仰着头看着韦予，红嘟嘟地脸蛋像九月里熟透地苹果，韦予呆住了。
婢女们追着小公子跑，看到小公子竟然跑到二小姐跟前去！邹夫人三年前生小公子的时候难产死去了，小姐必然怨恨这个亲弟弟，是以和他并不亲近。
丰盈的杜奶娘挥退几个婢女，示意自己解决这里。她蹲下身来轻柔地哄着要抱走小公子，哪想小公子这次用了吃奶的劲儿，就是抱住韦予的腿不动。杜奶娘手下又使了几分劲，却弄得小公子哇哇大哭。
宋妈本指挥着清点家仆的人数，寻着哭声赶过来：“你别管，让她抱。自己亲弟弟自己看着。”宋妈是伺候了邹夫人几十年的老人，邹夫人死后，韦昭训给出丰厚的养老金被她婉拒，她要代替过世的夫人守着韦予直到她出嫁的那天。
“小姐，要这样抱的娃娃……”宋妈给韦予示范着怎么抱孩子。韦予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孩子。
她小心翼翼抱着小团子，他好轻、身子好软啊，把她的心都软化了。小团子转动着大大的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咧着的嘴里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韦予没发现自己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宋妈看到她背着的灰色包袱，问道：“这个要不要放去储物的车厢？”
韦予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己看着就好宋妈。”
宋妈点头，又回去指挥众人陆续上马车，奶娘只得跟着她离去。
直到马车开出一段距离，韦予还是抱住小团子不撒手。菩西伸出手：“小姐，马车里没别人，要不奴婢帮你抱着吧？省得累着小姐了。”
韦予笑骂她：“别在这装，不用你抱。那边怎么样了？”
菩西笑嘻嘻：“大公子又恐吓我，我被迫答应了。”
“价钱商量好了，我俩五五分。”韦予扮鬼脸几次逗得小团子咯咯笑。
“……小姐这是压榨底层劳动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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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人太多，车队走不快，走走停停一上午。小团子睡熟后被奶娘抱下去了，菩西也打起了瞌睡。韦予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乌鸦嘶哑的叫声，忍不住推开车窗，一团漆黑的东西射了进来。
韦予震惊了：“白鸡！你怎么来了？”她没料到阿公真把这只胖乌鸦送出来了。
白鸡绿色的眼睛充满高傲神情，它抬了抬爪子。韦予好笑地从它腿上去取下一张素尺，是临别赠言：
进退沉浮自得乐。
这有敷衍的嫌疑啊？给自己儿子这么厚的书信，就给她一句诗。韦予反复看了几遍，仍是把信纸贴胸放好，戳着白鸡尾巴上的小白点。
阿公总教导她，不要以物伤性，她听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