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会场之前,茉悉被工作人员告知,因为疫情尚没有完全消退,为保证Waiting的安全,所有粉丝必须全程佩戴口罩。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前所作的精心准备不过是一场自娱自乐。
尽管有些许失落,但很快茉悉就清醒地意识到,即便此时此刻Waiting可以看到完完整整的她,他们也不过是无法产生任何实质交集的陌生人而已。至关重要的并不仅仅是她的容貌,更是她来见他的身份。
更何况,神旨设下的关卡,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这样想着,茉悉便释然了,耐心地听工作人员给作为特邀嘉宾的她讲解活动流程。
原来所谓特邀嘉宾,就是在粉丝互动环节唯一可以与Waiting同台近距离接触的幸运儿。
想到自己是众多粉丝当中唯一特别的存在,茉悉还是非常欣慰的。以至于当她缓缓走向舞台中央、走向Waiting身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自带光环的。
“我们的特邀嘉宾今天有什么话想要对Waiting说吗?”主持人问茉悉。
茉悉看了看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清新俊朗的Waiting,思忖了片刻,说道:“之前一直都是在电视和网络上看你,非常开心今天能够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见到你。”
“你说你是第一次见我吗?那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眼熟呢?”Waiting眼神疑惑地看着茉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哇,Waiting你是说你认得她吗?好暖心呀!”主持人总是懂得恰到好处地添油加醋。
茉悉并不知道Waiting是为了制造现场效果还是真的认出了她,只好跟着打哈哈:“那可能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吧!”
“上辈子的事儿咱就不提了,这辈子如果让你选择跟Waiting共同做一件事,就在今天的台上,你会想做什么呢?”主持人果然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故作暧昧地看向茉悉。
“如果有纸笔,我们可以画下眼中的彼此吗?”茉悉似是询问主持人,又似是在询问Waiting。她知道Waiting并不擅长画画,只是想留个特别的纪念。
“这对我来说好像有点难,不过还是可以的!”Waiting爽朗地笑着说。
于是主持人让工作人员送来了白纸和铅笔,对Waiting和茉悉说道:“那就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画下你们眼中的彼此。”
以茉悉的功底两分钟画一幅简笔人物速写自然不再话下,倒是难为了Waiting,直到时间接近尾声还在争分夺秒地描摹。
等到Waiting画完,主持人将两个人的作品展示给大家看:“我们特邀嘉宾画得真是入木三分呀,相比之下Waiting画得只能算差强人意。”
茉悉看到Waiting画中的自己:卷卷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纤薄的身体,戴着一个夸张的口罩上面还被画上了一颗桃心。虽然跟孩童的简笔画无异,茉悉却觉得心满意足。
“那么Waiting的这幅画作就交给我们的特邀嘉宾留作纪念吧!”
主持人把画交到茉悉手上,宣布活动进入下一环节。
茉悉拿着画从舞台上退下,看着聚光灯下神采奕奕的Waiting,竟觉得有些恍惚,亦梦亦真。美好的事物大抵如此。
回到观众席的茉悉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是否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刚好有一封来自老板的邮件弹了出来:
“Mercy,我回国了,明天到公司,准备好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
“好的老大,明天见。”茉悉在邮件中回复道。
看着“邮件已送达”的字样,她忽然又想起几天前解锁未果的那个“尘封”邮箱。于是她用手机打开邮箱登录的页面,输入了最后一个有可能的密码。
经过几秒钟的页面跳转,终于显示登录成功,而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邮箱主页收件箱一栏里的“999+封”未读邮件。
茉悉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用颤抖着的手指一封接一封地点开那些未读邮件。继那封突兀的“订婚邮件”之后,一开始的几封都是日常问候,发现一直收不到回复之后的几封则是焦急的询问和揣测,再后来的几封更是承载了心灰意冷的怨恨,怨恨过后竟成了每天不间断的自言自语。
看着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懊悔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最后一封止于三年前,标题是“我希望”,在邮件中黎若宸写道:
“我希望每一个冬天里,连大街上都有暖气,我就不用穿很厚,那样不帅,但你要穿得很厚;
我希望每一次逛街的时候,都会有一样东西,让我觉得想要买给你;
我希望你做恶梦的时候,我正好在你旁边,也希望我睡不着的时候,能看你在我身边睡得很熟;
我希望你想我的时候能发短信给我,打电话给我,或者坐飞机来找我,我一定会非常开心;
我希望可以每天都能抱你;
我希望我们不要冷战;
我希望你经常为我吃醋;
我希望能每天都帮你吹干你洗后湿漉漉的头发,我希望我们在一起之后都由我来帮你剪指甲;
我希望我们两个用一样的香水,我希望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我希望你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想我,哪怕在工作的时候也在想我;
我希望你生病的时候只有我在照顾你,其他人都给我滚。
我希望我爱你的日子里,你都在爱我,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要过去;
我希望你陪我去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我希望你真的爱我。”
看到这里,茉悉再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地跑出会场,跑到外面的空地上大口呼吸。
她拼命地想要联络黎若宸,却发现并没有存他的任何号码,只好让助理帮忙在公司的通讯录里查找。然而当茉悉拿到黎若宸的手机号码,就快要按下呼叫键的时候,她退缩了。
打过去要说些什么呢?告诉黎若宸她真的爱他吗?似乎太过突兀。时隔这么多年的误解真的可以一笔勾销吗?
但是她也同样意识到,这一次是时候该勇敢面对了。
逐渐恢复理智的茉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终于还是拨通了黎若宸的手机。
每一秒响铃都刺激着她的心跳和脉搏。
“你好。”
幸好听筒那头很快传来黎若宸久违的清朗声音,否则茉悉恐怕会窒息。
“是我,茉悉。”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哦。”
“今晚可以出来坐坐吗,有些话想跟你说。”茉悉极力压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黎若宸说了一个情绪复杂的“好”字。
这样轻巧的一个字却让茉悉感觉自己就像被赦免的囚徒那般倍感轻松:“那我把地址发你,晚上见。”
“嗯。”黎若宸仍旧是不多一言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