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绿萍正焦急地望着自己,满目的担忧——
“怎么了?”三个字吐出,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火烧似的灼热刺痛,声音自然也是沙哑如破锣,虽然不能与当家夫人媲美,但也不分伯仲。
“你哭了一整夜,还问奴婢怎么了?二少nainai,您存心要绿萍急死啊?”
“哭了一整夜?”
柳香芸下意识地摸了摸面颊,的确是湿漉漉的,眨眨眼睛,眼皮儿也沉重得可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准是肿得像核桃似的。这才忆起昨晚的一切,心脏竟是纠结似的刺痛。
根据书上的经验,自己陷入了爱情的两难之地,也卷入了一场莫须有的阴谋漩涡,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顿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纯洁的爱情,那些美丽的童话往往都是天真孩子的睡前故事,做一做美梦罢了。
“我没事。”
她挣扎着起来,绿萍打来了温热的洗脸水,好一阵的热敷脸颊,再一次的照镜子时,脸上的浮肿消了不少,可仍旧能一眼看得出,所以,当封子睿一大早面带愠色地出现在兰苑的厢房里时,可想而知,他会发多么大的怒火。
“柳香芸!”他咬牙,眸子里冰火两重天,却在吐出这三个字后,顿时收住话语,看得出他在暗暗做着一种别人猜不透的内心挣扎。
好一会儿,语气才缓和下来,“你的脸怎么了?”
淡淡的话语,温柔的语气,让人摸不着头脑,柳香芸也只能跟着云淡风轻——
“没什么?做了噩梦,想起娘亲而已。”
封子睿沉默,那眸子里闪烁着的疑问,不用说也知道,他明白这只是一个谎言,却莫名地不愿拆穿,更不想深究,待绿萍给她梳理好发髻,才扔给她一张请柬。
“什么?”她并不想打开,请柬这种东西,以自己在他封二少爷心中的地位,还轮不到自己来惊喜。
“八王爷亲自差人送来的,指名要我带着你去赴宴,醉仙楼,午时三刻。”
晕,柳香芸暗笑,心中的阴霾跑掉不少,怎么听怎么像是法场问斩的时间,亏那封子睿不怒不笑,正经得什么似的。
“为什么要让我去?”他和宫依依郎才女貌,相携而去岂不是更美?不过这句话她可没说出来,因为像极了妒妇,而那是自己最不屑的。
“这要问你自己——”似乎想要长谈,封子睿干脆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屋子里的字画——
几天不来,这屋里的摆设又换了,给人一种清新怡然的美妙享受,还有熏香炉里缭绕着的馨香,有种淡淡的青草味,轻轻嗅闻,顿觉神清眼明,心胸明朗开阔,让他当初看见这张请柬时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消散了大半。
“香芸愚拙,二少爷还是指点一下迷津吧。”
大早上,这样猜来猜去的很消耗能量呢。昨晚自己不知不觉地哭了大半夜,这时候可是饥肠辘辘,迫切需要填饱肚子呢。
“昨日你不该打扮成那样去迭迭香坊——”
呷了一口绿萍奉上来的龙井,清香爽口,与在迭迭香坊里饮用的茶不相上下,封子睿不禁挑眉看了看柳香芸,然后把目光忽然定格在绿萍的脸上,那丫头惊得连忙弯腰施礼,然后再也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
柳香芸脑子里白光一闪,忆起那天李云麒凝注自己的异样眼神,晕,还以为交了一个豪情洒脱之友呢,哪知没多久他八王爷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却也是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不管是作为男人还是女人,势必都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香芸下次不敢了。”她有点意兴阑珊,不扮成男人的样子着实无趣。
“已经晚了,今天的午宴不去也得去,还有——”
封子睿突然围着柳香芸绕起了圈子,修长的两指一夹,不时从她头上拔下一两个簪子、朱钗一类的饰品,随手远远地扔到庭院当中,慌得绿萍连忙跑到外面去捡——
“你干吗?封子睿!”她大惊,拿起镜子一照,头上只剩一个简单的浮云发髻,这男人——简直就是变态!
“你不需要这些劳什子!”那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眸子四下里逡巡,捏起一只通体晶莹的碧玉簪来,“这个就好,高贵而又不失身份,还有——”
封子睿大步地走向衣柜,拧眉翻了半天,扔给她一套碧绿的襦裙,和一件艳红的貂皮马甲,“今天就穿这套衣服去赴宴。”
晕,柳香芸差点儿没晕倒:“封子睿,这大红大绿的,能配在一起穿吗?”
“我说能就能。”封子睿掩口,极力掩饰唇角隐忍不住的抽搐,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柳香芸分明捕捉到他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恶搞笑意——
她敢打包票,这宴会铁定又是一个阴谋,他似乎猜准了八王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他封子睿也绝不会当个软柿子任别人捏扁搓圆。
很悲哀的,这中间的道具,就是她——倒霉透顶的柳香芸!
“等一下我差人准备好轿子来,不许给我耍心眼儿,还有,从今以后我书房里面的布置装潢,全权交由你来管理,如不让我满意,我就禁足你半个月。”说完,封子睿看也不看柳香芸会是什么表情,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疯子,不愧是姓疯(封)的,怎么都那么地莫名其妙啊?
柳香芸在背后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像极了半夜熟睡后,被那幽灵男霸道地搬运到他的‘窝里’,恣意地对自己为所欲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