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青色的小轿,两人抬的,透着一股子的寂寥寒酸;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飘扬翻飞的银色鬃毛,飞扬起尘土而跃起的四蹄儿,一看就知道是世间少有的良驹。
轿中的女人大红大绿,眼儿大如铜铃,雪肤虽莹白滑嫩,却透着一股子森冷的浅绿,不知道是那裙子的映照,抑或是——气绿的;
宝马上的男人雪白的丝袍随风飘扬,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已经不足以俊美来形容他此刻的容貌,却在勒马长嘶、跃下骏马的那一刻,迷倒一干的路人,有男有女,女人当然是痴迷而晕,男人——当然是哀叹上天不公而被气晕的。
眼前高高的牌楼,醉仙楼三个金粉大字,遒劲有力,飞扬洒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傲然贵气,就像题字的主人——
封子睿黑瞳微眯,幽邃散发出冷冽刺骨的寒光,无声地射杀着那道金字牌匾,李云麒,今天无论你抛给我什么样的难题,我封子睿——都赢定了。
下马,马鞭空中一抛,稳稳地落进护卫齐劲的手中,长腿沉稳地迈起,一个箭步,及至轿子前,封子睿探身轿内,对上那双一直保持铜铃般大小的美目——
“装傻,做个木头人,会吗?我的二少nainai。”眸中的冷意消散,却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木头人?我不会——”柳香芸再次将眼睛扩大,直至到了目眦尽裂的地步,泼妇也不过如此吧,她想,好惨,自己不是那名扬长安城迭迭香坊的大老板吗?何以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嗯哼?”一声嗤哼,不悦之气透过胸腹间的共鸣,倏地扑向女人的素颜。
“不过我很擅长做个——石头人!”不砸烂封子睿你这个恶棍的脚趾,誓不罢休!
“很好!”
威胁成功,啪的一声放心轿帘儿,封子睿转身就走,轿中女人的俏脸森绿中透着幽蓝,让人不寒而栗,可惜某人没看到,白白地浪费了表情。
醉仙楼的豪华包厢,早准备了丰盛的大餐:八大碟子八大碗,十六个碟子,四甜点,那叫一个丰盛啊!
封子睿带着柳香芸,前面有小二领路,直达包厢,里面已经做了几个锦衣华服的豪绅,一见封子睿进来,忙起身迎候,其中一人只是冷冷地打了个照面,半天,直盯着柳香芸猛瞧——
“怎么?纳兰老板与贱内认识?”封子睿淡淡道,眸底闪烁着莫测难懂的异彩。
该死,这‘贱内’两字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听!柳香芸虽然垂着头,并不代表自己真是个石头人,心里直腹诽那个临场让自己装石头人的封子睿,凭什么女人一开口就尊称丈夫为官人,而男人一开口就谦卑地叫老婆贱内,她哪里贱了?
“哪里,封大老板,在下只是一眼看出夫人很特别而已。”纳兰复沉稳地一笑。
“噢——”封子睿掀袍坐下,看也不看柳香芸一眼,眸子却直盯着纳兰复,“敢请纳兰老板指点一二,贱内特别之处在哪儿?”
“封夫人从鼻子到眼睛,全身上下皆是与众不同,封大老板一天到晚眠花醉柳,不愿意看就是了。”
忽然一道火辣辣的声音从包厢门口飙出,让大家皆是一惊,在看到来人是谁时,哗啦一声齐刷刷地立起,就连刚刚冷冷的纳兰复,也跟着大家扑通一声跪倒,俯首便拜——
“草民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呼,而那位被称作王爷的李云麒,今天可是摆足了架子,一袭明黄的绸缎长袍,袖口领口都滚着龙纹饰边,腰挂通体碧绿的龙形玉坠,下垂明黄闪亮的璎珞,面若白玉,眉若卧龙,眸底蓄满精锐贵气,凛然正气不怒而威,今天的李云麒和以往明显不同,他今天是当今八王爷,而非平时游戏人间的李云麒。
眼望前方,足足沉默了三分钟,这才懒懒地挥挥手,“免礼,起来吧。”
起身,大家这才注意到八王爷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那便是当朝宰相之子寇文逸、大小姐寇娇娇,光看火凤凰斜睨封子睿那不屑的眼神,就知道刚才那句训斥铁定出自她之口没错。
“寇大小姐如此称赞贱内,封子睿大恩不言谢。”在寇娇娇经过自己身旁时,封子睿朗声道。
“那倒不用,最后一起谢也无妨,本大小姐可是大人有大量。”
该死,封子睿咬牙,待那火红身影从身旁一闪而过,抬眼,正对上寇文逸皮笑肉不笑的俊脸——
“封兄,小妹口无遮拦,还望海涵。”然后附耳封子睿,声如蚊蚋,“谁让你劫走那柳清风?到现在都找不到个人影,这下你和舍妹结下梁子,有的苦吃了。”
挑眉,冷眼,封子睿不置可否,眼角淡扫处,柳香芸正被那火凤凰往身边拉,脚跟一旋,神速上前,不动声色地拉了柳香芸入怀,切齿一笑——
“早闻寇大小姐以女子为上等,那么贱内还是由在下来宠,以免引起寇大小姐的不满。”不由分说拖着柳香芸入座,远远地避开那火眼金睛似的火凤凰,气得寇娇娇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王爷,刚刚寇小姐所说封夫人很特别,在下深有同感,不知王爷有何高见?”纳兰复忽然说道,一双锐眸直勾勾地瞅着封子睿。
“那当然,本王今天宴请的贵客之中,可是将那封夫人与封大老板并列而不是所属。”李云麒冷眼扫过封子睿,眼神威慑,摆足了王爷的架势,却被封子睿淡淡地一笑,自动无视。
“可就是有人长着一双绝世无双的漂亮大眼睛,看不见自己老婆的美丽,可着劲儿地往房里纳妾,好像娶老婆倒找钱似的。”奸商,火凤凰的眼睛都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柳香芸丝帕掩面,石头人快要破功,封子睿,今天可是你的批斗会,鸿门宴,你——可要小心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