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诡计阴谋，道良善

“员外大人稍候”王五朝着李恢说道，转身领着张角等人将全村的汉子聚集在了一起。

虽然自己已经答应，可终归王五心里没底，还是决定跟全村的汉子商量一下，便把李恢所说的事情向着全村的汉子们全都说了出来。

“好啊”

“好事儿”

村子里的人倒是不像王五这样的迟疑犹豫，听到王五所说，居然全都一脸的兴奋，更加用欣赏的眼光望着王五。王五自然知道又是自己“恶人”的身份在村民心中发挥了作用，一时无语。不过好歹也算是明白了大家的想法。

关于逃荒的终点在哪，王五也曾问过村长，村长告诉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愿意收容他们的大户人家，给人家做帮工，等灾年过了就可以再回到村里。不过村长也说过一般人家不会需要百十人的帮工，再加上村子里还有老幼，因此这样的机会很是难得。如今这难得的机会居然主动地朝着自己来了，因此此时应下这李员外，对小石村来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王五知道这机会乃是因为李员外对村民带刀的误会，可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对小石村有利，他便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更何况若能就此停下，一来小石村的人不必继续这漫无目的漫长逃荒路程，再者这李家庄距离小石村不过三百多里，一旦灾年过去了，他们就可以很快回到小石村。

对于背井离乡的流民来说，回到故土的诱惑从来无法抗拒。

诱惑从来带来风险，王五想要抓住机会，心中却不免依旧犹豫，继续问道：“这李员外让我们去他院子里面详谈，咋样？能去吗？”

“当然能，必须去！”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商量的，要去！”

村民们再次表现的个个坚定，好像恨不得王五立马去跟李恢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去倒是能去，不过还是提防些。”刘义眯着眼，望着远处的火光缓缓道来。村民听到这话安静下来，全都看着刘义。刘义于是继续说道：“不如先去个三两个人，其他人只在外边等候消息，这样还算稳妥。”

王五眼前一亮，对着刘义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想请刘大哥和张角大哥随我一同前往。”

“这……”刘义本来胆小，此时突然呆住，无奈全村人都望着他，只好答应。

张角早就认定了王五“恶人转世”的身份，对他的话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王五在前，张角、刘义这一文一武分在左右，三人回到李恢面前。

王五没学过那么多礼仪，只是稍微低头致意，一股脑的把大家的想法全都跟李恢说了。李恢闻言稍顿了一下，之后又露出笑脸，侧过身来将手摊开指向宅院方向，请王五先走。王五也不客气，迈步便要走时，被身后刘义一把拉住。刘义挪到李恢面前，微笑行礼，却不说话。李恢也只好跟着笑笑，不再客气，径直向着宅院走去。王五一行三人紧跟身后，小石村的人则跟在最后。

前面六人到了院门，后面的村民便都在院前停下。

“壮士快请”李福早就在门口处等候，见王五三人，面带微笑，急忙推开前院大门，引一行人进去。

进到堂屋，屋里已经收拾整齐，一张方桌摆在堂屋正中，桌上一只鸡、一盘肉、两道素菜，一盘馒头配着着一盆米粥。

三人都是很久没吃饱过了，更别提吃肉了，不由得全都出神的望着桌上的饭菜。

“三位壮士怕是饿了，我已备下些酒饭，与众位壮士享用。在下暂有家事处置，还请慢用，诸事容后再谈。”李恢说完便退出堂屋，仆人顺手将堂屋大门关上了。

屋里此时只剩下三人，望着满桌的饭菜，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三人瞬间全都跑到了桌子旁，也不顾上用筷子，便都用手抓着吃。这王五自小总是蹲着吃饭，第一次坐在椅子上，浑身觉得不自在，正好屋里没有旁人，便蹲在了椅子上面。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给自家的女人孩子往衣服里装吃的，一桌子的吃食很快全都清空，桌上一片狼藉。三个人吃的太猛便，没吃一会也都饱了，各自从行李中扯出旧布将预留出来的鸡肉小心的包裹起来。忙完一切，几个人看着杂乱的桌面上几个空荡荡的盘子，此时脸上反倒生出些难为情的神色，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兴许是李恢想给他们更多时间，迟迟没有过来。王五不由得感叹这李恢果真是个好人，不单是因为他安排的这顿美食，更是因为他主动的离开了，不然几个人怕是无法吃的如此痛快。这李恢能够如此心细，更让王五几个感受到了他满满的诚意。张角跟刘义嘴上也是止不住的赞扬李恢的仁义。

几个人吃饱了，闲聊了一阵，此时全都心里不再怀疑，便开始畅想这留下来之后应该如何做事，自己做些什么，女人们又能做些什么。不觉聊了半个时辰，李恢依旧未来，三人都有了困意，话渐渐聊得少了，张角与刘义很快趴在桌子上美美的睡去。

王五一心想着赶紧把手里的鸡腿给刘小花送去，只因为李恢未回来而无法离去，心里着急，始终无法睡着。又不敢在堂屋里乱动，只好也趴在桌子上，心里想着该如何在李家立足，又该如何把刘小花照顾好，渐渐进入了浅睡。

此时后院的书房之内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屋内灯光极暗，李恢与李福隔着书案相对坐着，甚至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人已到了，看做派倒不像是盗匪，莫非是判断错了？”李恢问道。

“无故持刀，怎会是良善之人。庄主不必犹疑，只好酒好饭招待着，管他几日饱饭，也算对得起这些人的性命。”李福回答。

“唉！也只好如此”李恢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官军几时能回。”

“此去壶口关约有五十里，来回便有百里，即便是快的，也需要两三日。”李福回应道。

“是否急了些？”李恢再问。

“确实有些急，不过好在先前已经预先将大半粮食存在的暗道里，此时宅子里与周围粮仓的粮食不过五六万石，且有半数在粮仓的地下，我已令手下仆人彻夜不停将地面的粮食转移到村南的暗道里面，估计能再藏起一半。之后将凉棚烧塌了便能将地下的粮食掩住，外面余留不过万石，便无大碍！”李福回答。

“只恐官军不信。”李恢说道，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担忧。

“庄主放心，你只管稳住框进宅院的盗匪。待到官军来了便把烧了粮仓的罪过推到这盗匪身上，再拿李三家姑娘的尸体诈称为雪儿姑娘的，管军必定不会怀疑。另外我已命人备下粮食，天明拿去从流民中换些模样尚可的回来。只等官军一到，将女人与盗匪一并交出去，再交付些粮食，官军并定欢喜，此劫便过去，李家依旧是李家。”李福平静的回答。

“叔父费心”李恢回应一句，忽然房门处敲门声起。

“何人？”李恢问道。

“回禀庄主，为官军牵马的小厮们回来了。”门外回应道。

“怎么这么早便回了？”李恢再问。

“小的们为官军牵马向南约两三里，便转向西走了三四里，马上的军爷酒醒了大半，可以自行御马，于是打发小的们回来了。”门外再次回应。

“好，退下歇息去吧！”李恢说完，门外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如此，官军来的更加迅速，怕只需两日便可到来。”李福急忙低声说道。

“有劳叔父前往将同行的贼人一同框来，免得他们与流民混在一起。”李恢想到小石村尚有百十人在院外，急忙朝李福吩咐道。

李福于是起身，到堂屋唤起了王五三人，一起出了院门将小石村老少百十口一并从前门领进院子中来，大门再次紧闭。村里众人听王五三人都夸赞李恢心善，心中不免喜悦。李福又急忙安排了一顿粥饭，众人吃的饱了，全都称赞李恢仁德。

众人安置妥当，已是四更过半，村民们都各自在院里睡去。

刘小花将王五给的鸡腿啃了一半，另一半小心收起来，便抱着王五胳膊睡了，王五心里美滋滋的，脸上都要笑开了花。

李福站在堂屋的台阶上扫视村民一阵，心中隐隐有些震惊，望着王五与刘小花，更觉得王五倒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李福不由得长叹一声，兴许是年纪大了，撑到此时全没了精神，身子也感觉顿时力气全无，只好被人扶着回到堂屋休息。

坐在椅子上，李福不住地打着瞌睡，显得异常疲惫，此时他终于收起了在仆人面前的严厉神态，显露出一个老者的沧桑模样。

院里屋内终于归于沉寂，只剩院外的人悄悄地行动着。

五更已至，院外依旧漆黑一片。李家负责望风的仆人靠在前院西北角高高的望楼之上打着瞌睡，忽然脑袋栽了一下，居然撞到了望楼的柱子上，仆人一下痛醒，却顿时忘记了抱怨，只见西方大路之上几束火光飞快的朝着李家庄来了。

仆人急忙爬下望楼，一路飞奔。堂屋大门被重重推开，撞到一旁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李福一下被惊醒。

“不好了福伯，远处十里处一行人打着火把朝咱们来了，像是骑着马。”仆人急忙报告。

李福心头一惊，暗自说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快叫老爷”李福大喊一声，仆人急忙向着后院去了，不一会李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不知为何，官军来的如此之快，我已让院外仆人各自躲藏了，村南暗道也正在掩埋入口，我须出门去迎，还请庄主依照先前谋划行事。”李福急忙说道，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干练模样。

“贼人新到，还未交涉用计，只恐不肯听我的”李恢朝屋外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对着李福说道。

“唉！”李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人怕不是盗匪，如此我倒有一策，或可奏效。”

李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凑到李恢耳边述说几句，李恢听着接连点头称是。

话一说完，两人各自分开，互看一眼相对施礼，李福转身领着两名仆人朝着院外跑去，屋内顿时响起李恢的一阵嚎啕大哭。

这一跑一哭，将院里的小石村村民全都吵醒了。

王五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心里担心李恢，急忙朝着堂屋走去，正迎着李恢从屋内出来，只见他不停地哭喊嚎叫，眼角泛着泪光。王五急忙近身问道：“有什么变故？员外大人怎么哭起来了！”

李恢依旧痛哭不止，稍过了一会勉强止住了哭泣，却未回答王五问话。此时两名仆人自后院抬着一个低矮的床榻过来，床上一片白布盖在上面，李恢见了这床榻忙跑过去伏在床榻的白布之上，又止不住放声大哭，嘴里喊着“雪儿”两个字。

王五跟着过去，李恢已揭开白布的一角。王五从掀起的一角望去，顿时吓得浑身一颤，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全身的须发炸起，脑袋上瞬间满是汗珠。

白布之下乃是一具女尸，尸身颈部一道深深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浸湿了衣裳，更加可怖的是，这女子的头发浸了血水，此时全都粘在女子脸上，全然看不出这女子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