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锻父子与酒使三人离开忘情阁,往拘灵域方向去了。三人经过五尘殿前的广场,往右侧继续向前走,前面同样是弯曲的下桥和精巧的楼阁,走完小桥后,岸上连接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山路通向一片嶙峋瘦劲的群山之中。
这些山山势雄峻,变化多端,行走其中的时候,移步换景,令人眼花撩乱,整体看来,就像是苏州园林里面常见的假山,但是规模与气象,比之高上百倍不止。山石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呈灰白黑三色。
三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在山的一处地势绝佳处,有一供人休憩的凉亭,白柱黑瓦,镂刻精美,白云缭绕其间,旁边有一苍劲古拙,夭矫如龙的墨色老松,这里景色绝佳,仙韵馨宁,清幽飘渺的意境涤荡人的心灵,三人在这里小憩片刻。
忽然一道瘦小的人影从山上走了下来,正是瘦鬼。二黑一见之下,立即对着他龇牙咧嘴,发出阵阵闷吼,酒使暗自疑惑:“这瘦鬼来这里干什么?”他难掩对他的厌憎之感,经过前事后,心里又有点心灰意懒,只让二黑收起敌意,不想多惹事端。
瘦鬼没想到自己偷了酒使的东西,他见了自己之后,居然没有发作,还当酒使奈何不了他,心中暗感得意。俩粒老鼠似的绿色眼珠阴险地扫了众人一眼,吹着响亮的口哨从三人旁边经过。
三人的好兴致全给瘦鬼破坏了,便动身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山壁面前,酒使有点戏谑地对风锻道:“拘灵域到了。”风锻四面一望,纳闷道:“哪儿呢?”酒使指着山壁,说道;“通往拘灵域的门就在你面前。”
风锻上下一阵摸索,说道:“明明是一整块山石,哪里来的门?”酒使笑道:“其实这门你是看不到的,”风锻知道他在卖关子,催他快说,酒使道:“这深山之中,有一种石灵,没有四肢,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长相极为奇异。
这种石灵迟钝嗜睡,忠诚可靠,并且最善于伪装,能够变成各种各样的石头隐藏行迹,所以仙家常常驯服这种石灵来充当仙府的门户,只要你喊出密令,石灵便会挪开身体,为你开门。我听帝君说,不仅我们神州仙界如此,即使是异域的一些怪仙,也是这样。
在九州外的某处地方,曾经有个叫阿里巴巴的青年,就在一处藏宝的山洞里遇到了这么一只石灵,他喊出’芝麻开门’的密令,那石灵便为他开门。”
风锻听罢,更加用心地去摸那石壁,仍旧没有发现丝毫门户的痕迹,他听完酒使的话,试探地喊了一声芝麻开门。石壁纹丝不动,酒使与风鲁相视而笑,风鲁道:“锻儿,每个石灵被驯化时,所教的密令都有所不同。怎么可能都是芝麻开门。”
风锻不好意思地一笑。酒使道:“这石灵有一处软肋,非常的怕痒,你如果能够挠到它的痒处,它就会格格笑着为你开门。”风锻十指晃动,作了个跃跃欲试的鬼脸,说道:“花伯伯,你快告诉我,我该痒哪里?”
酒使笑道:“对常人来说,嘎吱窝里最是敏感,最禁不起别人去碰它,对石灵来说,它皮肤上的起皱处就跟人的嘎吱窝一样,也禁不起人碰。”于是风锻去寻石壁上的褶皱处,只见光滑的石壁上有一处像是老人的额头纹一样的纹路。
风锻俩眼放光,煞有介事地用手去挠,只听得一阵格格的笑声从石壁里面传来,跟着石壁上露出一只圆球状的石灵,它的皮肤的质地与周围的石壁一摸一样,肚子里发出咯咯的沉闷的声音。
那石灵随着笑声像皮球那样微微跳动着往石壁里面缩,风锻手一停,石灵也停了下来,风锻手上加劲,石灵像是招架不住一般,笑个不停,一点一点地往里退让。
风锻以这种新奇的方式将门户大开,感到新颖异常。三人从露出来的孔洞钻了进去,石灵往外一滚,立即将洞堵上,从外面看时,仍旧是一个完整的石壁。洞里有一道向下的石梯,山壁上钉满点状的蓝银光茫,照亮着山路,正是月精。
风锻向酒使说道:“石灵那么怕痒,谁挠它,它就给谁开门,这样要它守门不是太危险了嘛,”酒使道:“所以,你在挑选石灵的时候,要挑选皮肤光滑的,不怕痒的石灵,还有石灵怕痒这件事,整个天界没几个人知道。”
风锻道:“那你又是从哪里看到的?”酒使道:“多年来,我随着帝君在天界里四处搜刮,他搜集宝贝,我搜集仙书,我偶然在一本十分偏门古旧的书中看到的,那书中的作者声称,那是他多年的潜心研究的结果,只有他才知道。”
酒使又卖关子道,“你知道这石灵的密令是什么吗?”风锻摇了摇头,酒使笑道:“多宝多玉,这是帝君设置的。”风锻道:“帝君人挺好,但是有点贪财。”三人曲曲绕绕,往下走了数百米。
忽然间,只听得下面传来一种像是群猴打架的嘶叫声,风鲁脸色骤变,说道:“不好,只怕出了什么事情了。”三人连忙加快脚步。
到得石阶尽头,有一个宽敞扩大的窟穴,窟穴四壁上同样点缀着无数的蓝银色的月精,犹如闪闪发光的星穹一般,将整个洞窟照成一片蓝银色。在洞窟的各处角落里,连同洞顶上,有着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影子蜷缩着身形,隐藏在惨淡的光芒中。
细辨这些影子,你会感到无比的震撼,除了地狱,你再也看不到如此可怕的东西了。试着想象一下,你有着无数的肢体健全的布娃娃,它们有着不同的五官和身形,有一天,你突然起了一番恶作剧的心理,你将所有的娃娃撕成粉碎,然后将它们随机拼凑起来。
你该有多少种花样去表达你的天才,你将创造出多少可惊可怖的形象,比如一个脑袋外面,像蜘蛛一样连着三条腿,或者一张脸上有五个鼻子,四对眼睛。这一切不需要我去赘言,只要展开你的想象,再增加千万份的恐怖和诡异,就能明白我所想表达的画面。
这些正是鬼奴,它们失去理智,互相嗜咬,互相拼凑,便成了这般古怪离奇,惊怖万状的怪物。在洞窟的右下角,有十来只鬼奴正对着新来的朋友围攻撕咬,那新来的朋友苦苦挣扎自卫,发出惨厉的叫唤,不是婆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