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远面露难色,“殿下,青瓦台也是开门做生意,碰到这事儿,自然比较惊慌。”
“寻常人家好端端一个人,睡着睡着就没了。这确实挺让人着慌的。这我能理解。”我点了点头,拍了拍梁远的胸口,“但问题是,这老鸨她压根儿就没慌呀。”
梁远动了动唇,我似笑非笑地看他:“青瓦台在雍京十六家顶级青楼排名第三,我不信这老鸨没点定力,即便着慌,那能报错衙门?将大理寺的买卖报到你京兆尹的跟前儿?”
“下官明白了。”梁远斟酌了片刻,行了一礼,“下官这就去办。”
“不,你还不明白。”我笑着摇了摇头,“本宫的意思是,这青瓦台只是个开始,整个儿九州府风月地的当家管事,都请到你那衙门去坐坐。”
梁远愣了愣:“殿下,这又是为何?”
“本宫以为你知道官场上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我抚着手掌,淡淡笑道,“你知道,本宫的人生信条是什么?”
梁远下意识摇头。
我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走近,才压低了声音道:“谁敢动本宫的银子,本宫将不畏艰苦,亲手替佛祖超度之!”
梁远一脸迷茫的惶恐。
这个人不是洛家的人,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我也不介意对他泄露一点口风:“本宫的九州府,今年的税银似乎对不上呢。”
梁远退了两步,恍然大悟。
我挥了挥手:“别声张,赶紧做事!”
梁远得令,一溜儿下去了。我瞧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雍京这十六家顶级的青楼,掌握着雍京最新的动向,最细致的八卦,最庞大的情报,竟然还敢不交税。自个儿不交也就罢了,连带着有生意往来的成衣铺,脂粉斋也跟着不交。
如此明目张胆地给本宫的账房省事,给本宫存银子的库房省地方,真是要不得的贴心啊。
梁远一溜儿去了,没一会儿又一溜儿奔回来,累的气喘吁吁,眼神却是向着嫌疑犯飘去:“殿下,这个人怎么办?”
我盯着老神在在比我还淡定的嫌疑犯,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儿:“遣送回国。”
“这个不用你管了,本宫会处理的。”我挥手,“先把本宫交代的事儿办好。”
“是。”梁远不悲不喜地拱手,“下官告退。”
他去远了,我才有些头疼地看着稳坐如山的嫌疑犯,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云公子,您这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去呀?”
云流笑道:“原本打算的是今天。”
“可是,本宫听你这口气,再瞧瞧你这表情,怎么觉着,你今儿个不想走呢?”
“殿下。”云流细细地打量我,吸了一口气,“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本宫这脸,长得比较贴合民众。”我轻描淡写道,“陆雪衣,今儿个就送云公子回去。”
陆雪衣有些纠结地看着我:“他要是不走呢?”
“陆统领,你要明白,这位云公子不远万里,不辞辛劳,花了大把的银子,总归是个客。但这个客吧,他有点麻烦。”我叹了口气,“最要紧的是,他是来玩的,并没有携带任何公文性的东西。所以,他即便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他自个儿运气不好。”
陆雪衣一脸黑线。
我于是继续谆谆教诲:“哎,陆统领,你年少成名,一直在雍京权贵圈子里混,不知道江湖上有个万能的连环计。”
“什么连环计?”陆雪衣郁郁地道。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栽赃陷害。”我一脸轻松地道,“反正死无对证,万无一失。”
“殿下,这是滟澜湖的风气吧……”陆雪衣额角青筋乱跳,“太任性了。”
“不,不,你误会了。这当然不是滟澜湖的风气。事实上滟澜湖向来是官杀不管埋的,因为魔头们常常是被栽赃的,都习惯了。”
“果然是你。”云流听了半晌,终于悠悠感慨,“孟檀渊的女人。”
他兴致盎然地凑上来,围着我绕了两圈,抚着下巴一脸的不解:“啧啧,真没瞧出,你是哪里好。这模样吧,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我院里随便一个侍女,都能把你比下去。这性子吧,别说温柔解语,不堵死人就不错了。还有这傻大个子,你几岁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嗯?”我半边眉毛刚一挑,就见眼前白光一闪,云流贴着地滑了出去,腰背用力,腾空而起。
陆雪衣一刀劈出随即收手,只是一贯淡漠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再出言不逊,削掉的就不是几根头发了。”
几根短发应景地掉下来。
云流堪堪躲过一击,不满地嚷嚷道:“喂喂,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有没有规矩的?”
“雍京禁军的规矩只有一个,一击必杀。”陆雪衣冷冷道,“北狄战神,雍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我还不想走。”云流淡淡一笑,十分无赖道,“大雍的储君殿下,本公子邀你同游雍京,你可愿意?”
我摇了摇头,摊手道:“很显然,本宫不愿意。”
“那要怎样,你才愿意呢?”云流笑道,似是笃定我会同意。
我定定地看着他,面色平静:“本宫很贵。”
“既然说到贵,显然是有价的。”云流点了点头,“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你开个价。”
“殿下!”陆雪衣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试图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