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本来就对身体不好,更何况是空腹喝!你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懂得对冰晴关心!说不定,之前冰晴怀疑你是内奸,就是你对冰晴动了手脚她才会这样的!”说到这里,壁城连眼睛都红了,除了愤怒外,显然他还心痛冰晴。
当壁城说完这话后,重寒没有接上,他只是愣住,喉咙仿佛有什么噎住,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心,更像是受到了一下锤击,振荡不已。
的确,他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他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搞垮苏冰晴的政权而已,他何必那么在乎?
“怎样,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吧!”看见顾重寒的忽然沉默失神,颜壁城以为重寒被他说中了,他愤慨地说。
“我…….!”重寒本来开口想解释的,可话才到口,他却又说不出来。
被人怀疑又怎样?解释了又如何?反正他都是一个外人,更何况,他来到冰晴身边本来就不安好心!
即使壁城是怀疑他又怎样?无凭无据,没有苏冰晴的命令谁能奈何得了他?他何必跟他做这样的口舌之争?
“我什么?说不出话了吧!你分明就是内奸,就是你对冰晴动了什么手脚的!”壁城得理不饶人,句句话都针对着重寒。
“你们就别吵了,我没事,要大家紧张了!”重寒没有开口,一个轻柔的声音却忽然插入,打断了争吵中的二人。
只见青璇缓缓地从床中坐起,举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是由于刚才的争吵太过激烈,才会把昏睡的冰晴也给吵醒吧?
在场的三人,看见冰晴醒了都微微一愕,一直束缚着的心,放得以放松。
“冰晴,你现在觉得怎么,还有不舒服吗?我立即帮你把太医找来!”看见冰晴的醒来,最激动的就是壁城,他激动得早已忘记君臣之礼,捉起冰晴的手紧张问。
“我没事,刚才只是微微有一点不舒服而已,要你们担心了。”看着房内的众人,冰晴有意无意从壁城手中抽出了手。
“你可知道,我担心死了,我多么害怕你会发生什么事!”壁城低下了声音,语气里有些哽咽。
“真对不起。”冰晴歉然地笑笑,“我想多休息一点就会没事了。”
“那好,你继续休息,我们都不打扰你了,我会一直守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喊。”这本来该市青璇的对白,没想到却被壁城抢了,壁城说完,向青璇和重寒二人示意,要他们离开。
“嗯。”冰晴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自冰晴醒后,青璇与重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一来,是该说的都被壁城说完了,他俩也只有站的份;二来,或许他们都觉得该对这件事负责,而心感愧疚吧!
青璇,有些失神的走了出房间。
重寒,也默然地跟随其后。
可重寒的目光,在最后关门的瞬间,却有意无意地与冰晴的目光遇上。
虽然没有语言,却在那最后的刹那,相视而悸动!
是不是,眼神里流露出了什么?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冰晴的突然晕倒只是因为政务操劳过度罢了,可是,在第二天,当锥心刺骨的剧痛再次侵袭冰晴心头,冰晴再次因剧痛无法忍受而昏厥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不仅如此,在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天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发作,冰晴接连几天都痛的死去活来。对此,群医群臣都束手无策,朝廷的政局亦因冰晴的怪病而变得动荡,整个沧澜国更是变得人心惶惶,每个人都能察觉到硝烟迫近的味道。
直至第七天,冰晴的病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剧,剧痛锥心由每天发作一次发展到每天发作两次。冰晴瘦弱的身体因承受不起每每发作的剧痛而日益消瘦,加之天气越来越严寒,冰晴更是染上了风寒!现在这些天,冰晴每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终日的昏睡和晕厥,气色每况愈下,人更是苍白憔悴,形销骨立!
随着冰晴的岌岌病危,局势更是动荡不安,樊渊手下的兵马和边疆祁连的兵马都蠢蠢欲动,大有准备出兵勤王之势!
然而,与冰晴一起日益消瘦憔悴的,还有壁城!
政局的不安,各路兵马的蠢蠢欲动,畹町一带颜家的兵马早已紧张起来,壁城由于要帮忙父亲处理部分军务,倒也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冰晴身边,但无时无刻不忧心记挂!
第十四天。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大雪。
重寒轻轻地倚在信陵殿内的一棵松柏之下,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有些落寞。
一片一片纷转落下的雪花黏到他脸上,他茫然不觉。
目光依然旷远,眸间落寞却渐渐变得空洞,忽然像是一层雾遮来,霎时变得浑浊。
“这是主公的计划吗?”不知道是向谁说,重寒对着天空低语。
“不是,连主公也猜不着苏冰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一把低沉的声音从树上传出,居然有人回应了他的话。
“那主公现在打算怎样?”重寒继续问。
“先静观其变吧,主公也被这件事闹得措手不及,他怕这件事是苏冰晴的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所以叫咱们先别轻举盲动。”
“已经不能静观其变了,得尽快做个决定!”目光由远处的天空收了回来,重寒低头看着脚前的积雪,用脚磨了磨地。
“为什么不能静观其变了,难不成是你……?”那人狡黠地问道。
“我把过苏冰晴的脉象,这事……绝对不是假的,我敢保证,她绝对挨不了几天。”重寒淡淡地说道。“所以,若要是想救她,现在就得想法子,要不然就得回去叫主公做好准备。”
“这样嘛……”那人的语气好像有些为难,仿佛就是他也做不了决定。“你认为呢?你觉得该怎样才好?”
“我觉得还是要主公加紧做好准备吧!”
“你的意思是要不救?”那人试探地问。
“嗯。”没有明确地回应,重寒只是模糊地点头应道。
“为什么?”那人不解问。
“不为什么,因为要救她实在是不容易!”重寒漠然地回应。
“哦,居然连你也会说要救她不容易,我真的好奇她患的到底是什么病?”
“我也看不出来,既不是病,也不是中毒。”
“你确定她这真的不是苦肉计?”听到了重寒这样说,那人不放心地再问了遍。
“再过一两天她那苦肉计就要演给阎罗王看了,你说会不会是假的?”重寒冷嘲道。
“这样看来,她岂非就是死定?”
“是不是死定我不敢说,至少,我没有救她的办法。”
“你舍得她就这样死去?”那人又再狡黠地笑问。
“不舍得?”眸间不知道忽然闪过了什么,重寒眼神微微变了变,他冷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只觉得如果就这样死了太过便宜她!”
“哈哈,既然这样,那这里的事还是你做决定吧,我相信主公对你的决定必定会感到满意的。”
“但愿。”重寒冷淡地回应。
话落,他便站直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举步离开了这个庭院。
重寒独自坐在床沿,沉默地看着冰晴今天的第二次剧痛发作。
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她的病发作了,可每一次看完都会觉得触目惊心,毕竟,看着一个如此美人在床上翻去覆来苦苦挣扎,呻吟不绝大汗淋漓却又呼喊不出,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在蜷缩颤抖中昏迷过去。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是一种如何的痛!
每次看着这样的她,他的脸上都会露出复杂的神色。
是憎恨,是快感,是同情,还是怜惜?仿佛什么都不是,又仿佛什么表情都有!
他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看得有些出神,连身后接近的身影也没发现。
“你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一把声音突然传入,青璇站在重寒身后悄悄道。
“不知道。”重寒突然地清醒过来,他也没转过身,只是淡淡回应。“宫中那么多御医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又会知道?”
“这……并不是病。”
“既非是病,也非中毒,为何会这样?”似乎是有心想问,却又表现得那么的不在乎,重寒不急不缓说道。
“这本来就不是病,也不是中毒!”
“你知道……?”听了青璇的话,重寒有些讶然地问。
他自问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可连他都不知道苏冰晴这是什么病,青璇居然知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蛊?”青璇神秘地问。
重寒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
汗,竟不自觉地在他全身冒起,眼神,慌乱之中闪烁着丝丝恐惧!
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煞白!
蛊?他当然听说过!事关蛊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本草纲目》“虫部四”李时珍集解引唐代的陈藏器原话解释过蛊:“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传说,操蛊着能杀人于数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传说,蛊毒能杀人于瞬间,亦能杀人于数年之后;
更传说,某些蛊一旦进入人的体内,此生此世就无法解除!
蛊,神州大陆上最为古老神秘的一种巫术之一,这蛊到底是一种咒术,还是一种毒,无人知晓!
蛊是否存在,更是无从考究!
若果冰晴中的真是蛊,这样解释不就是很合理吗?
“你是说她中了蛊?”既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重寒也只能这样想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样猜想。”
“若果真是中蛊,那有办法解除吗?”重寒问。
“不知道,我对蛊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不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青璇顿住。
“不过什么?”重寒问。
“有一个人或者会知道!”青璇眼里闪着光,她很认真地对重寒说。
“真的?”重寒讶异地问。“是什么人?”
“是以前先王的御医,一个在沧澜国号称医术第一的人,据说他精通古今医理医术,而且对蛊毒巫术还略懂一二!说不定,他知道公主患的是什么病!”青璇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知为何变得悠远,而且淡淡间还透露着尊敬的神色。
“你认识那人?”看着青璇的表情,重寒问。
“当然认识,当年我跟在先王身边的时候,那人还是宫里御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青璇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那现在呢?既然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把他请回来给大王看病?”重寒不解问。
“你不知道,早在先王还没驾崩的时候,那人就被先王赶出皇宫了!”青璇说着说着,神色又变了变,开始变得阴沉。
“为什么?”
“先王说那人心术不正,奸诈狡猾,所以把那人赶出皇宫了,那人也曾经发过毒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皇宫半步!”
重寒的脸色沉了沉,他没有接话。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重寒深深地看着青璇,目光忽然之间充满敌意。
“我也不能肯定公主中的是不是蛊,而且,我说的那个人未必就能帮上忙。”感觉到了重寒的敌意,青璇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带公主去找那人?”重寒继续怀疑道。
“我可没那个能力把公主带出宫去。”青璇摇头叹气道。
“至少,你为什么不告诉壁城而要告诉我?”重寒还是不相信地问。
“这样的时候,别说是壁城,就算是壁城的父亲也不敢把公主带出宫去!”
“为什么?”重寒不解。
“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局势三足鼎立,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谁敢带公主出宫?谁带公主出宫了都会被冠以谋朝篡位的罪名而受到其他的势力的攻击,谁愿意做众矢之的?”青璇顿了顿,“就算颜家是有心想让公主去治病,他们也不敢这样做,毕竟,稍有闪失战事就会一触即发!”
“你的意思是要我带公主去?”重寒定眼看着青璇,他明白青璇的意思,他正色地问。
“嗯。”青璇坚定地点头。
“为什么要是我?”
“你若是想强行带一个人出宫去,估计这个皇宫内还没人能留得住你吧?”
“你们不是一直认为我是奸细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却相信我?”没有一丝的表情,重寒淡淡问。
“你看看公主现在?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她撑不到天明了,我也不想这样,不过已经万不得以了!”青璇无奈地回答。
事实上她确实已经没有办法了,她清楚冰晴的情况,她知道冰晴已经不能挨多久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冰晴死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上一赌!“你相信我?”重寒忽然冷笑地问。“你不怕公主被我带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相信你。”青璇看着重寒,目光中带着恳求。
“那好,你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终于相信青璇是迫不得以才不得不有求于他,重寒放下戒心问。
“飘岚山的‘泪湖’!”
“泪湖?”重寒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会那样的清楚?”重寒忽然又露出怀疑的神色。
“怎么可能会不清楚?”青璇低头无奈地笑笑,“我就是那人的养女。”原来青璇的表情一直在变,是因为她的不安,当她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反而镇静了下来!“那么,那位前辈怎么称呼?”
“姓舒,舒傅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