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心领神会,也跟着哀哀戚戚道:“我可怜的姐儿。你嫂子无能不能替你讨回公道,公公婆婆若是泉下有知,又岂能安息!若你兄长身子大好,就是撑着一口气也要为做主……”
容老夫人沉着脸,不欲将事情闹大,毕竟闹到最后脸面难看的还是侯府:
“按你说,应该怎么安置繁姐儿。”
吴氏哭声一停,与赵繁对视了一眼,道:“自然是让侯府将我们家姐儿送至出嫁,那才是皆大欢喜。”
容沨眉眼一动正欲开口阻拦时,却瞧见了赵繁与吴氏小心翼翼的小动作。
一时目光在妇人和赵繁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似想通了什么,心思瞬息万变,当下就对容老夫人道:“祖母,繁姐姐既然想全了她对你的孝心,而赵家嫂子又想保全她的名声,如今细细想来让她呆到从侯府出嫁也并无不可,只是有一点。有些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任谁来说也是抵赖不得的。”
容老夫人点头缓缓道:“你接着说。”
赵繁眼眸一垂,也不知容沨为何改了风口,心下不由谨慎。
容沨嘴角慢慢弯起,又道:“若继续繁姐姐留在府上,不仅坏了侯府有错当罚的规矩,更是难能平她人心意。而且祖母将繁姐姐从赵家接到侯府后,吃穿用度皆是花销府上银钱,祖母心疼姐姐也时常从体己中另外划出份例添补。”
容沨见妇人脸色微变,笑道:“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繁姐姐若想以有罪之身留在侯府,那侯府便不能再同往日一般供应一日的吃穿用度,而这开销自然是由赵家来负责。繁姐姐留在侯府,既能弥补自己枉费祖母教养的愧疚,又能如你所愿不用不清不白离开侯府,两全正好。”
让她们出钱把赵繁留在侯府!
吴氏如遭晴天霹雳,一时没忍住本性,窜的一下就想从地上爬起来来时。却听赵繁急急道:“四妹妹,真愿让姐姐继续留在侯府为外祖母尽孝。”
容沨笑着不语,容老夫人见她神情不似作伪,满心觉得容沨懂得识大体,愿意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一时对她又多了几分疼惜。
皱着的眉头一松:“如此正好,繁姐儿继续留在侯府直至出嫁,只是那些花销和姐儿的嫁妆得要你们多多费心。这寿安堂的西侧房姐儿也继续住着,平日若无事也不必出门走动,好好在房中抄习《女则》约约性子正好。”
吴氏瞧着容老夫人离开的背影,一肚子的气顶在胸口,急急喘着。
容沨看着吴氏,兀自掩嘴笑意未明道:“嫂子对繁姐姐当真是良苦用心。只是姐姐在府中开销一向只多不少……”语气微微一顿,又道:“想来以嫂子对姐姐的疼爱自然不会吝啬这点儿银钱,让姐姐在侯府受苦吧。”
吴氏从地上爬了起来,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赵繁能继续留在府上的事情已然定下,吴氏硬生生吃了个闷亏,又不敢在容沨身上找回来,生怕她在一开口又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
容沨走了后,这屋子才彻底算安静了下来,只余赵繁、吴氏两人。
吴氏垮着一张阴沉沉的脸,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可以有地方撒了,叫嚷道:“你不是说,你要在这侯府攀高枝儿吗?怎么被一个黄毛丫头弄得如此狼狈,当初你让我帮你弄那情香时,我就跟你说了,不要急着算计报复。等你得了好亲事,坐享了荣华富贵,你再算计又哪里会被她们给拿捏住。”
赵繁忽地睁开眼睛,一双柔婉的眸子跟淬了毒一般盯着她,吴氏后背一凉,不由住了嘴。
赵繁冷哼道:“你现在做那个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当初我要算计容四时,你怎么不说的有条有理拦着我。眼见着自己捞不得好处,现在知道着急了。”
吴氏脸色难看,想着赵繁日后在侯府的开销就让她们来出,对出这注意容沨又恨上几分,不由左顾言它道:
“你兄长这些日子病了,又时时要买那百年老参入药,你的一双侄儿现已进了学也是用钱当紧的时候,府上一众丫鬟婆子都要用那银钱养着。”
赵繁目光冰冷,侧身躺在床榻上,道:“嫂子,不会真以为就靠着我那个懦弱不顶事的哥哥和一个家里败落的主母就能将赵家撑起来。莫要忘了赵家能有今时今日是靠着我赵繁。不然你以为能高高在上做你的赵家主母,十指纤细不复当年红肿粗糙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
她瞧着吴氏有些心虚地将露在外面的手指往自己衣袖里一缩,又冷笑道:“文哥儿和武哥儿能入那书院进学读书,也是我求着外祖母帮忙让舅舅写了一封引荐信。若是我真的败了,你们也讨不了好。”
吴氏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她也不是个分不得轻重的人,不敢想象若是真没了赵繁,她们一家真的就要从现在这个地方狠狠跌下去。
心中又忍不住埋怨起赵繁,刺了几句道:“就算帮着姐儿出了银钱留在侯府,那你又可有十足的把握能讨得那老婆子的欢心。我知姐儿是个厉害的,可还不是折在了那丫头手里。”
赵繁脸色阴翳,听吴氏提起容沨,心中恨意翻滚,恨得牙痒痒道:“你别以为我赵繁就此翻不了身。只要我能留在侯府一日,那我就能离荣华富贵近一步,到那时能少的了你们的好处。”
“嫂子,你可得想清楚了,赵家若是没了我在侯府为你们撑着,你们那些赚钱的阴司,你觉得还藏的住。我若是好不了,大家可都别活了,外祖母那里定会对你们得钱的来历感兴趣的,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
吴氏脸色一白,眸子暗沉了一瞬,赵繁这是在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