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儿。
徐卿文听我一言,愣了片刻,然后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滚滚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笑,我说:“小米,我自是爱说胡话,我平日里就爱说胡话。
“我犯了病也说,发了烧也说,睡不着也说,睡醒了也说,是不是,小米,是不是。”
小米不语,也落下泪来。
我让徐卿文陪我去医院的时候,他似是有话要说,但终是没说出来。我明白他的想法。但我去意已决。
从进入医院的那刻,我就闭了口,铁了心。一直到他带我回到小屋里,我始终一言不发。
麻药的功能渐渐退去,我想,不如就一直麻醉下去,毫无知觉,毫无感情,任凭你血风腥雨,我就那样睡着,连个梦都没有,真好。
他心疼的不停落泪,我却是心如死灰。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戚晓月,你一步错,步步错,就算是下棋,输到体无完肤,也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就这么呆了一天,他说:“月儿你等我回来,我给你煨个汤好不好。”
他见我仍然不语,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一边呆呆想着,什么都没有了,这世界与我,有何意义?
世间这人来人往,来来往往。你不由他去,偏偏要彼此纠缠,再生出事端,再如此纠缠,这苦果,岂是你能承受的?
我讷讷的穿好衣服,讷讷的下来床。低头瞬间,被左手指节上的光芒刺了眼。我摘下戒指,放在桌上,木偶一样,讷讷的走出了门。
小米找到我时,我正在海边上坐着。她赶紧给我披上衣服,说一声,月儿,便再说不出话,滚下泪来。
虽生在滨海城市,但我曾经对大海有深深的恐惧。
我那时很小,带着游泳圈在海里游泳,有次没稳住,头向下栽了下去,爸爸发现后立刻把我抱上来。
我对此事印象不深,但对于那短暂却漫长的溺水过程,却是难以忘怀。
甚至无数次梦里,周身都是冰凉的海水,之后便是濒临死亡的窒息。以至于一到晚上,听见浪潮的声音就恐惧不已,总觉得它们要把我吞噬一般。
长大一些,我遇见他,他牵着我在海边看日出,拣色彩斑斓的海星贝壳,坐星星点点的渔船。
海浪来了,他就把我抱在怀里,我一度以为时间久了,我已然忘了溺水之事,但前夜的梦里,却又是漫无边际的海水和窒息。
有些事,终究是要带一辈子,任谁也无可奈何。
小米哭:“月儿,你不要傻。”
我说:“小米,其实海水里面并不可怕,是不是。”
小米不语,紧紧搂着我,像怕我瞬间消失一样。
夜里的海风好冷,海浪一声高过一声,来自大海深处的咆哮。那海底,想必是住了魔鬼的。
而今,最可怕的魔鬼就在我心里,若是去往那里,既有魔鬼,又有何可惧?
徐卿文闻讯匆匆赶来,想来也是找了好久。他面色极其难看。他说一句:“月儿,便是死,何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