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久和皇帝相对无言。
经常打坐到天亮的罗令久大方的说,“你睡床吧。”
“明日要给皇后请安。”皇帝低头松开腰带,把外袍慢慢脱下来,随便丢下。
灯在罗令久左手边,见皇帝已经盖了被子,她也利落的把灯吹了。
罗令久的功课已经复习到第二层后半截,进步神速,可惜不能付诸实践,她遗憾的很。
今日没人送药,明日定要找江太医问一问。
或者是实在太暖和了,比摆了简易灼香阵的院子要舒服的多,红梅在桌上摆了满满一盘香橙,屋子里萦绕着蜜甜的香气,直到李福善轻声叫起,罗令久才发现她居然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皇帝起身走去了外间,宫女鱼贯而入帮他穿朝服、束发、净面。
皇帝走了不久,红梅便敲门进来,“娘娘,梳洗更衣吧,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罗令久虽然把礼仪嬷嬷赶出去了,红梅却是恶补了宫里的规矩,喊了青玉帮她净面,梳发,自己去衣柜里挑了一身天青色宫裙。
罗令久扶了扶垂到脸颊的步摇,自己选了一对珍珠耳坠带了。
“奴婢让青玉陪娘娘去可好?奴婢去小厨房给娘娘做些吃的。”红梅请示她。
罗令久并没有什么意见。
皇帝不过是怕她帮湛王勾结,所以要捏她一个短处在手,湛王如今拿她父亲威胁她,皇帝倒是还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她当然不会让弟弟们入虎口。
那日山崖她听得清楚,皇帝托付江山的人是次子,在元家却说让他们给大皇子当伴读,内中意思,不言而喻。
她和弟弟们比,还是她吧,祸事是她招惹的,做得最错的,就是不应该多管闲事。
时辰还早,坤宁宫门口稀稀拉拉站了十几人,青玉在宫里呆的久,主位的宫嫔都认识,小声和她介绍。
罗令久装模作样的听着,也没记住什么,虽然没有封号,但妃位也只有两位而已,另一位已经病了许久了。
她只要和皇后礼貌的请安就好了。
青玉说,皇后很和善,从不曾为难过任何嫔妃,她们这些小宫女也有许多或多或少犯错,都被轻轻放下了。
皇帝也很和善呢,罗令久垂目不语,偶有品阶比她低的妃嫔对她行礼,她只微微点头。
“罗妃刚进宫,若有什么不如意,尽管差人告诉本宫,”皇后的微笑很得体,声音也柔风细雨一般,让人听了舒服。
“谢谢皇后娘娘。”步摇有些长,偶尔擦过她脸颊的时候有些痒,不过碰撞起来的声音很好听,罗令久大部分心思都被步摇拐走了,嘴里随便应付着皇后。
她自以为态度极其端正了,却不知道落在别人眼里,这般轻慢,实在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下首容嫔嘴角一扯,张口道“娘娘您就是多思多虑,皇上宠的心尖子似的,罗妃姐姐哪里会缺东西,您还是多关心关心嫔妾吧。”
“是啊,皇后娘娘,”杨昭仪原本就是丹凤眼,上了妆更显细长,阴阳怪气的接了话,“臣妾听说皇上把库里所有的云锦都送去针功局给罗妃姐姐做了衣服,臣妾等可是连一片布料都没有分到。”
罗令久被殿内的各种香料冲的有些晕,听她们阴阳怪气的拈酸吃醋也只当听个热闹,随口道“您二位给我做妹妹恐怕不行,年纪不太合适。”
罗令久今年不过十六岁,杏核状的眼睛,眼神清凌透澈,肌肤如冷玉一般,说是十四都不过分,被叫做姐姐,也确实有些不合适。
虽然宫嫔的姐姐妹妹之分并不是以年龄,但杨昭仪和容嫔,都已经过二十了。
她们当然对突然进宫还位居高位的罗令久不服气,但也只是侧面酸了酸,没想到被罗令久正面怼了回来。
“臣妾有些不舒服,早起皇上宣了江太医,就先回去了。”罗令久起身行礼。
皇后依然带着得体的笑意,点头应允,“下次若是不舒服,差人和本宫说一声就行了,不必再来跑这一趟。”
罗令久礼貌的笑了笑,带了青玉离开。
“对了,二皇子的生母是哪一位?”罗令久随口问道。
“是许嫔娘娘,坐在娘娘右手边第三位。”
罗令久伸手扶开扫到脸上的步摇,想了好一会也对她没什么印象。
“许嫔娘娘入宫的早,是个很温柔的人,连大声说话都不会,”青玉难得见她有兴致,低声道,“二皇子倒不像她,调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