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美景如染上了颜色,青蓝中,带着一些红,绚丽一片伸展到一碧如洗的蓝空。
登高处,必能心空清洗一翻。
望低处,脚步快意许多,迎风而走,衣衫飘飘,自我感觉风度很翩翩。
孟情就蹲在一边,面前放一块白布,衬着那木钗子。
过往有人,但是谁也没有看一眼。
我摇头抬起袖子想掩面而泣,大半天了,还是泛人问津。
我一直在树下走来走去,看着空寂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自已现在要陷入这困窘生计中。
我潇洒地来,还想潇洒地去的,一个人也不用理会那么多的,他也是。但是二个人停顿下来,二个人的潇洒,成了一种麻烦。无奈啊,无奈。
怪不得很多人不愿意踏入婚姻的坟墓,一旦进入,怎么会是一个自由。我与他尚还不是呢?却是处处要牵扯着我了。
想走走不得,留,不是办法。
好不容易,有个一脸褶子的阿婆蹲下来看,二眼放光,却不是看木钗,而是看着孟情,慈声地问:“少年郎,你这般好看,怎么蹲在这里。”
心里暗笑,大妈估计也是外貌协会的吧,见不得漂亮的人这么委屈。
孟情眼中燃烧起来的热情又迅速退了下去,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卖钗子的。”
“哦。”阿婆没有感受到他的冷漠,认真地看了看说:“那给你一文钱,我买下了,你早点回家去哦,别在这里蹲着,怪可怜的。”
阿婆是不是神经很粗,看不到孟情眼里的恼火,我赶紧上前:“表弟,我们换个地方。”
那木钗子,真的好漂亮的,精细得没话说,不比银饰来得亮晶晶,但是独有它沉静的美,静静的百合淡淡地开,如果不是要用来过生活,我还想让他给我珍藏呢?
原木,原木才是最美的。
“滚。”孟情不客气地对着那阿婆说:“不懂得欣赏我的东西。”
“哎呀,你这样讲,就不对了,我是看你可怜啊,要是放个盘子,我差点就放个包子给你了。”那阿婆一脸的可惜,一边走,一边回头还叹气:“这么好看的公子,要是放在门口蹲着那进出能看到,有多好。”
孟情扬起拳头,一身怒火腾腾,我赶紧拖住他的手:“你现在是卖家,你服务态度要好一些。”
他再次蹲下来,闷声不作。
知道他生气,可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子。
他要留下,他要在这里立足的,也不许我走。
难道这些挫折,让他还有这么大的决心吗?孟情是不是年纪小,年轻人都很倔强的,一旦认定,就像无头的火车一样,誓要冲到目的地。
看着脚尖,我低声地问他:“如果卖不出去,你就回去。”
“一定卖得出去的。”他恼瞪了我一眼:“我自已买下,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他那是什么心态,他自已买下,那还算卖吗?
他低头把玩着木钗,闻闻上头的香气,我看着他的手,还有着细细的刀痕。
抓过来一看,红肿透了。
指头轻轻地抚着,他何苦呢?
“痛吗?”我轻声地问。
“习惯了。”他说,并不抽回头,喜欢我指尖抚着他的感觉吧,眼神幽幽然地看着我:“还没有人问过我痛不痛,只想看到我做得多不多,卖得好不好。雕玉,比这个更难。”
我知道,他每次雕玉都用了很多的时间。
他心中,也藏着他自已的苦。别人只看他赚得多少,没有去问,他手痛不痛,越是复杂的,越是辛苦,昨天晚上画百合花的时候,我就说这个好,简单的式样,这样好些。
他眼里就有一种光采在流动着。
侧眼看他,他眼中一片深不可测的浓黑,好半响他说:“米米,别担心太多。”
“可是……。”卖不出去,没有钱,怎么过日子。他断然是不许我去洗碗,去做事。
“你不想牵绊对不对,我不会牵绊你,是秋月把你扯下水的,不是吗?是我叫你保全她的声名的,就当我是报恩好了。”
我是不会想太多,主要是他怎么想的。
他的喜欢,不掺假,从他的眼里,就可以看出来。
“你也救了我。”如果不救,我就上不来了。
他反手拢住我的手:“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好吧,即然赶不走,他非要跟着我,我就跟他约法。
“第一,你不许再说老子,你不是我老子,我也没有你这么小的老子。第二,不许骂人,不许乱发脾气,动不动就摔东西。第三,各人的自由,各自不相干。你可愿意,如果不愿意,现在可以分道而行了。”
他只是静静地想着,面色有些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身后的落叶满地,尘埃落定了这么久,还是不舍得离去,终大多只是在这棵树下。
“唉,你看你看。”角落边二个女子指着孟情笑。
大概是看孟情漂亮吧,我拿起木钗子叫:“小姐,过来看看。”
二人有些羞怯,还是红着脸走过来,视线忍不住都往孟情看过去。
“小姐,漂亮吗?这是我表弟雕刻的,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刻出一权木钗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木的。”另一个随意看了一眼,又瞧孟情去。
他低头,估计还在想着刚才我说的问题,或者也想配合我吧。
卖出去就好了,卖出去,证明我们还是能活下来的。
“木得才好,小姐是否有听说过,原始流长,最朴实的东西,才是最真诚的,这檀香木雕刻出来的百合花,精致,细雅,有着一种沉静而又真实的美。在大场合中,这些还比较朴华大气,看小姐一头都是珠翠,换一换,更会让人惊奇。”把这好处都说了出来了。推销,是一种很累人的事。
“是我表弟一刀一刻雕刻出来的,很是精致,全无心城,就这么一枝。”指指孟情。
那个美貌的少女羞涩地一笑:“看起来,是真的很美,卖多少银子啊。”
这钱的事,估计要他说才好。
暗暗一脚踢孟情,他粗鲁地说:“一百两银子。”
天啊,这么贵,这可是无心城,这可是破木头。他以为这是在秦淮,他雕的是上等的白玉吗?
二个小姐面露难色,然后涩涩然地说:“对不起。”
“哎,等等啊,十两银子。”我赶紧叫,价钱急速下降。
二人看了一眼,然后那白衣的女子收下了,拿出十两银子放在地上:“谢谢了。”
“表弟。”我把木钗给他:“给这位小姐插上。”这样的话,明天还会来的。
出卖男色就出卖男色吧,没有什么?
他百般的不情愿,我疲惫地蹲下说:“快点吧,卖了吃些东西,我好饿了。”
他才站起身,不耐烦地拿着木钗,随意插在那小姐的头上。
想必那小姐,一定是脸红心跳了。
抓了女伴的手急急走,还丢下一句话:“我叫小芳。”
树叶怎么落得更勤了,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叫孟情心里发寒。
我笑出声,孟情冷冷地叫:“笑够了吗?”
抬头看他:“我不是嘲笑你,真的,其实那小姐人很不错的,十两银子也好了。”
“去吃东西吧。”他无奈地叫:“以后别叫我做这样的事。”
“让别人看一看,你又不会少掉一块肉。现在让她们戴着,一定舍不得取下来,而且经过你的手戴的,她定是宝贵得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以后,不就好一点了吗?”知名度,是很重要的。
真想他会成功,诚明出了秦淮,他还是可以的。
人不能只锁死一条路,但是如果很多人上门求的话,他要天天雕刻,手不是很痛。
吃了些东西就去看大夫,二眼在我们身上转了几圈,山羊胡子一翘,笑道:“恭喜这位爷,夫人有身孕了。”
我已经不惊了,但是我没有料到直的是。
他说肚子里有虫子,我是吃坏了肚子,我也想最好是这样,还真的是有了。
孟情的脸,像是上了染色体一样,一时一个变样。
“我们不是夫妇。”我限涩地说出一句话。
大夫脸色有些尴尬,还是低声地说:“那小姐你是要留,还是……。”
没有说下去,还是小产,是吗?
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啊,我前段时间过得那么苦,为什么还是那么坚强地依着我。
是冷夜非的,我以为斩断了所有的关系。一个孩子,可以联系出很多的东西来。我要忘了他,可是孩子是他的。
脑子中一团乱, 怔然地不知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孩是是冷夜非的,也是我的。我曾经小产过一次,大夫就说过,要小心一些,要是小产得多,容易不怀孩子的。
我恨冷夜非,孩子我不能留,以后我拿什么来养他,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自已的伤口都没有疗好,我自已的处境,都是限难,我拿什么来养。
我是不会去求冷夜非的,这样我觉得我好贱一样,为什么他那样对我了,我还要给他生下孩子送去冷家,局时他以为我是要钱的。
“不要。”我咬牙说着。
孟情抬头一瞪我,冷愤地说:“秦米米,你给老子说什么?你想死是不是,如果想死你就早说,老子用刀劈了你。”
“我不能要。”
“要。”他扯起我就走。
抓着柜台哀求:“大夫,你给我开一副落胎之药,我还没有嫁人,决计是不能要的。”
禽兽生气了,也不拉我了,抱起我就往外面走。
大夫惊吓中回过神来叫:“还没有给我钱呢?”
他什么也不管了,怒火冲冲就抱着我往回走。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都停下来看着我与他。我不好意思再叫嚷,埋头在他的怀里。
唉,他是男人,他不怕丢脸。
孟情,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怀了冷夜非的孩子,我流掉,你应该觉得是好的啊。我相信这样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很多人都会赞同我把孩子小产掉的。
推开木门,他把我往床上一放,就跑进一间房里去找东西。
酸水又涌上来,我跑到院子里扶着桂花树一个劲儿地干吐着。
他居然拿了绳索出来,看着我在院子里,气得俊脸扭曲,狠狠地说:“还敢给老子逃是不是,非绑着你不可,看你怎么伤害自已。”
一手推开他,难受极了:“你不要废话了,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紧张什么?他都不要了,我要来干什么?我拿什么来养活他。”
他静下来,定定地看着我:“米米,你不可以这样伤害你的身体的。他不会在乎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可是让在乎你的人,心里多痛,知道吗?”
“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是最贱的。”我无力地叹息着,哭泣着。
“不是。秦米米,我在乎你,你不能这样伤害你自已的身体,我不管是谁的孩子,可是这孩子,也是你的。”他吼叫着。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哭着,笑着:“孟情。”
“好了。”他轻轻地拥我入怀,拍着我的背:“不管以后做牛做马也好,我一定会照顾你和你的孩子的,不是谁的,是你自已一个人的。”
用袖子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和脏污,灿亮的眼神让我心里不安。
“米米,你要是敢小产,我就把你绑在床上,直到你小产不了。”
“你不是人。”我指控地叫。
他真的才十八岁吗?为什么他的思想行为,我总是了解不了。
他嘿嘿笑:“你不是叫我禽兽吗。”
还真是想学着禽兽做事吗?
他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米米,我是不想你将来后悔了。”
我想,我现在心情也很乱,还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
果然吧,停顿下来就是麻烦,什么事都有人管着。真讨厌,讨厌中,有抹相依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