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大伙儿都相安无事,周赟在公孙的提醒下倒是想起了些事情。母后(曲皇后)千秋已不足两月,三月后又是江母妃生辰。
送礼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他们这等人家中间的弯弯道道可多着呢。他是太子,盯他的人更是多的不计其数,不说大周百姓,近的就有个梁王虎视眈眈。
“殿下不妨问问诸位娘子的意思。”公孙提议,“女子心思细腻,许能出妙招。”
“善哉!”
周赟甩锅极快,还自我宽慰此举是为了见识见识他后院娘子军的聪明机智。
妲己将自家殿下吩咐的事办的妥妥的,然后才去寻了好友。
诸人得通知后反应各不相同。
吴文潇怀抱肥猫顺毛,那猫尾巴都快被她手劲儿秃噜光了,引得猫爷极度不满的喵喵叫。
“猫儿吃食可准备了?”
她对这事儿倒不是说不上心,只是有自知之明,备礼千秋宴这事儿多半是轮不到她的,撇开一切,光那份眼界她就不如那几位贵女娘子,挑错了礼物她受罚事小,殿下颜面受损是万万不可的。
白术将喷香的鱼儿端上,这可是她家主子牙缝里省下的食物,都给只小猫咪吃了,主子不心疼,可她心疼,她家主子太瘦了!
“哼——”一把推上盘子,“吃吧。”
安若鹂正和戚钰言笑晏晏,倏得听到妲己传话有些惊讶。
“嫡母和生母生辰,倒是有些意思。”
相视一笑,心思都已经藏在腹中了。
“咱们继续刚才是事?”安若鹂提议。
戚钰自然应允。
说是姐妹情深也好,各怀鬼胎也罢,总归事以自个儿利益为主。
“实在抱歉,我家娘子近来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实在不能替殿下分忧。”挽旋微微侧开身子,露出床上卧着的睡得昏昏沉沉的人儿,她也想自家主子能出头,奈何身子不争气。
妲己说了几句类似早日康复之类的话,也就退下去了。
“秦氏,可惜了。”
回去的路上,妲己对展昭说道。
“说可惜也不见得。”展昭不是很认同妲己这句话,“事情还未出结果,焉知是福是祸。”
“这次我比较看好安侍巾和戚侍巾,那两位看着就胸有成竹的模样。”
“俞娘子也不错啊,俞娘子还是皇后赐下的人,想来对皇后有些了解。”
“俞娘子再好那也不是自家的,和咱们殿下数十年情谊如何能比?她还能比殿下更了解皇后不成?”
风中语言渐渐散去。
俞嫦青也着川雾备笔墨,打算郑重写道折子呈上。旁人对此皆可不甚在意,她却不能。
“主儿可有法子了?”川雾问。
俞嫦青微微一笑,面无表情拿起狼毫开始艰难的写字。让她一个只会吃吃糕点,且字写的奇丑无比的人写折子,半条命都要夭折了。
皇后曲氏,见其实也见的不多,寥寥数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是那身气度她是不敢忘的,这要是敢忘怕不是她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爹都要冲过来拧掉她的脑袋。
要说了解,也知之甚少,她只隐约记得中宫娘娘擅长博弈,江顺仪似乎的……酿酒?
权衡再三后落笔。
她此番前来还带了一本大理棋谱,乃她故国棋道名匠所编篡。
原先还想着送棋盘珍品,可转念一想母仪天下之人怎会缺珍品,除非是天下棋盘至尊,否则不定能入眼,巴巴儿送盘反而会落了下乘。
而江顺仪,虽然是生母,但是身份摆在那儿怎么都不能越过了皇后。会酿酒也不代表喜爱酒,焉知不是一种生存手段?送美酒佳酿倒不如送一套描金骨瓷酒盏,上有波斯大菊寓为康健,配剑兰以表孝心,小康乃馨做点缀。一来稳妥,二来寓意安康。
收尾后她反反复复瞪着把狗爬一样的字,好半天总算说服自己就这样交差去,丢人就丢人……反正迟早丑字都是要见丈夫的!
戚钰和安若鹂没这么麻烦,话讲完了就散了。各自请了长信小娥前来传话。
“皇上为龙,皇后娘娘为凤,而玉养人,一副琢凤的玉簪镯祝娘娘凤体安康。”当今皇后自是不缺用度,太子之礼当是孝心为重而非奢侈。
“江顺仪生辰可赠如意,愿顺仪事事如意,事事顺心。”当今江顺仪为太子生母,虽出身不高,到底如今不同了,有殿下在,旁人再叨咕也得掂量一下太子的分量。
那小娥得了戚钰的话,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才退下。
“皇后娘娘雍华富贵,母仪天下,自是什劳子也不缺,心意为上,孝心为先。不如让御厨费点心,备个百寿桃,大寿桃内装九十九个小寿桃,百寿桃抬起,那九十九个精致小寿桃便自动滚落而出,场景相比是壮观的。让娘娘欢喜才是最为重要,更喻祝皇后娘娘福寿无疆,千秋万代。”
安若鹂这主意是在和戚钰交谈间冒出来的,余光瞥见戚钰衣服上的花纹那灵感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哗。
“那莲花百寿图就送予娘娘,莲喻安康,祝顺仪娘娘风华百代,吉祥安康。”若无比对,这百寿图倒还是不错的,无功无过。可有给皇后的礼在前,江顺仪这个就显得磕碜了。
对此要问她,安若鹂可是理直气壮,谁让皇后娘娘士族出身又是正统,江顺仪纵然为太子生母,到底出身是硬伤,上不得台面。当然了,这些话她是断断不会说出去的,除非她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
西厢妙语入了周赟眼耳时已是太阳将落,长信可热闹着呢。妲己乐得添言打趣,束竹若有所思,白玉堂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有话直说,装模作样作甚,莫不是今夜想要留宿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白玉堂听了眼前一亮!
束竹双袖作揖嬉皮笑脸,妲己只差一叠瓜子。
“岂敢,不知殿下心仪哪个答案?”妲己装模作样。
公孙道:“戚氏所言合乎礼数。”白玉堂接口:“但同往年并无差别。”
“俞氏所言瞧着新鲜。”公孙继续说,玉堂继续接,“但是不免显得我朝无甚稀罕,全被异域领了风头。”
公孙再接再厉:“至于安氏的礼……若您送了,”白玉堂配合的很欢乐,“若您送了,您就闻名京城了!”
公孙策笑的很是猖狂,给这次和小白的配合打了个九十九分,少出的一分怕小白骄傲。
“哼……”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他的话都说了去,束竹这厮笑的还如此碍眼,周赟话里带了咬牙切齿,“统共就收了三份,三份都被你批出不是,你说该如何送礼才好。”
“殿下莫气。”妲己笑眯眯的从桌上摸了一块糕点啃,“大不了三份礼都送就是了。”
一时场面寂静,公孙同白玉堂面面相觑,周赟私以为搬回一局,笑的开怀。
“养十束竹不如养一妲己。”周赟哼了一声。公孙苦巴巴瞪了幸灾乐祸的妲己一眼,这会儿不免嫉妒白玉堂的貌美,这小年轻如此得殿下宠爱罚想必是没有的,就是哭了他一个要而立的老男人。
年轻真好。
“殿下……那、那些吃食……”白玉堂期期艾艾一指案几上的两盒吃食。
一盒八宝五味粥,一碗清棋煮雪。分别是后院安氏缪氏送的。
周赟眼珠儿一转:“玉堂莫不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白玉堂反应极大,闹了个大红脸。
“既然如此孤就当玉堂不介意了。”开了食盒,甜甜的香味飘出,一遍用一边将白玉堂憋闷的神色尽收眼底。
白玉堂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抽了抽鼻子硬生生把泪珠子憋了回去。
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玉堂?”只听背后周赟叫唤,心头好生纠结,终于磨不过周赟回身,一勺粥搁嘴边。
“孤喂你。”周赟神色难掩温柔。
白玉堂大脑当即死机,呆愣愣张口咽下。
“好吃不。”
白玉堂的反应只剩下本能的点点头。
周赟极度满意,大手一挥把清棋煮雪给了白玉堂。
“你吃,好吃你就多吃点。”
粥还剩一半,但是周赟觉得自己盯着白玉堂吃就能饱了,命人撤下。
“咳咳……殿下,好歹是缪娘子一番心意,这样不好吧。”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很诚实的抱紧了碗不撒手。
“她给孤的心意,孤收到了,孤给你的心意,你可收到了?”周赟浓眉一扬,压低了声反问。
白玉堂惊慌失措,眼睛左右瞥了见不远处的电灯泡二人组好似无甚反应,这才安心。
而不远处的电灯泡二人组,全程冷漠脸,呵,要不是秀恩爱的人是他们家的上司,真的要一jio踹翻了这碗狗粮。他们这么尽职尽责的散发十万伏特的光热,容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