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雪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我问她:“见到汐儿了?”
魏安雪摇摇头。
“怎么愁眉不展的?”我见她若有心事,便问道,“可是她犯了错?”
魏安雪解下披风,“并非是忧心,而是疑惑。”
“汐儿自幼便爱慕他,非要入宫也是正常,为何疑惑?”
魏安雪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并非因为汐儿,我今日并未见汐儿,但却见到了皇帝。”
“皇帝?”
魏安雪点头,“见他穿着宫人们的衣物独自一人站在隐蔽处,看着下秀车的良女们。”
“既然是他要选妃,看看也未必不可。”
“太后可曾怀疑过他要选妃的缘由?”
那日皇帝来看望我,与我下棋时忽然叹息,我问他为何轻叹,皇帝说道:“今日早朝,群臣又因后继之事起了争执。龙将军仗着此次立了大功,喝退了提议之人。说江山稳固少不了他们龙家,这后继之人定也是真龙天子。”
“竟有这等事?”
我心中颇为怀疑,龙将军也是新帝登基后提拔的,是素瑶的弟弟,不过年纪轻轻说这等话也未必不可能,“那皇上是如何说的?”
“一时莽撞,说了气话。”
我见他的神情,看着有些后悔,又仿佛有其他神情,便问道:“皇上说了什么气话?”
“选妃。”
我知道他行事的风格,深谙人情世故,如此莽撞之举,倒是第一次听闻。他冲动行事后与我说起,主动与我下棋,也是第一次。
“天子一言九鼎,又是在朝堂之上,如今天下皆知,就依皇帝所言,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落下棋子,说道:“我曾许诺过素瑶,此生只娶她一人。”
我终于知晓他的来意,难怪,这般乖巧的皇帝,也不过是藏着野心的狼罢了。便说道:“皇帝当诺于天下,而非诺于一人。百姓若是知晓,也只会称道素瑶明事理,而不会怪罪皇帝昏庸。毕竟即位不同于为王臣为皇子,后继之事亦已是国事。便以太后丧子,皇帝失弟,嫡系无后为由吧!”
我回想起来,倒觉得魏安雪说的不无道理。皇帝若只是因为和龙将军赌气而要选妃,那对这些良人们不应如此关心,毕竟他并非果真是莽撞之人,这种远观的作为,也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这皇帝,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你说今日见到皇上在看良女?”素瑶听到宫人的禀报后气得差点掰断手中的扇子。
“莫非在看秦汐?”
长欢说道:“那是自然,她与皇上自小见过,听伺候那些良女的宫女说,秦良女自己说她为了入宫不惜以死相逼。还说与太后说好了,定要为妃。”
“为妃?我看是为非作歹吧!”素瑶或许从未想过,这等刻薄之话能从自己通晓诗书礼仪的口中说出。但此时皆因嫉妒,她便脱口而出。
“她仗着有太后撑腰,若是真成了妃子,那可了得?太妃在选妃后便要出宫了,往后就只剩娘娘自己了。”长欢这添油加醋的本领又见涨了不少,句句推波助澜,生怕素瑶心中平静片刻。
素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道:“也不过是个妃,皇上若果真爱慕她,为楚王为太子时为何娶了我?不过因好奇去看看罢了,若因此嫉妒,倒落了个善妒的名声,不妥!”
长欢忙自己掌嘴道:“是奴婢多嘴,奴婢说错了话。”
“好了,你何罪之有?”素瑶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痴愚的举动。
长欢倒是平静了下来,乖乖站着,不敢多嘴了。
“皇上去了何处?”季公公问道。
“为朝中事烦闷,独自一人去走走罢了!”
“为何着此衣物?”
“若着龙袍,人人见了皆要给朕行礼,更是心烦,故换了身衣物。”
季公公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训斥身旁的宫人:“皇帝是天子,纵着布衣仍是天子。但这身衣物乃是我们这些宫人们穿的,皇帝自当着皇帝的衣物,我们这些宫人地位低微,怎敢将自己的衣物给皇帝穿?”
“小的知错了,请公公责罚。”
皇帝知晓此举轻浮,便说道:“今日之事乃朕所令,他为宫人亦是奉命行事,错在朕。”
季公公笑着说道:“吾皇明主,天下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