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肚子饿了吗?不喝!啊,不会是拉了吧!让我嗅嗅……不臭呀!那你为什么哭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回来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照顾小孩吗?
什么“凤凰归洛阳”啊,我明明就快跨出国境了,结果背弃了一路上所受的一切苦难回来就是为了这个,绝对不要!
“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是我吧,我要回家啊……”
说好的凤凰鸟呢,嘤嘤嘤……
更绝望的是我相信他就是那个好吃懒做的小东西,看他那双曾经迷惑过我的琉璃灰瞳,喜欢沙漏的人肯定会爱上他的眼睛,那种世界末日般的倾覆,万籁俱寂。
“哎呀怎么哭得那么可怜,孩子是要抱的,你得多抱着哄哄……”姚娘进门。
“噫……”嫌弃,难以想象我哄小孩的慈母像——一脸怨念的慈母。
我立马笔挺地站起:“姚娘,小凤凰麻烦你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哦,好。”姚娘怪怪地看着我,去就去嘛,突然像僵尸一样站起来吓人一跳。
我径直跑出了繁星阁,一路上别人跟我打招呼我都没反应,行动的时候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没人知道我怎么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别人又怎么会反应得过来。
“马夫,挑一匹跑得快的马。”抛出一吊铜钱,我又急匆匆买了一把伞,哼,我可是受够了旅途中没有雨伞的罪。
好兴奋,马不停蹄的好爽!已经出了洛阳城了,今天一口气跑到黄河尽头怎么样!
对,你没听错,我正是在做一件南辕北辙的事,黄河尽头是哪儿?黄海是吗!不认路?没关系,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东就好了,总会到海港的,然后就乘船去大西洋!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不管了,有了目标还傻愣着我会憋疯掉的!
我要奔向大海,谁能料到啊,TMD还傻兮兮地回来,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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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黄河畔,星落处,夜起笙歌,高阁的窗扉上晃动着女子线条优美的倩影,轻盈舒缓的舞步踏在宛若和平盛世的武国土地上,唯有在像武王这样强有力的臂膀的庇护下,武国的女子才能这般静穆闲缓吧。
月光清幽皎洁,床隅一人失神,目光空洞,张耳雅游。
“武王,臣等再敬您一杯……”
某君饮罢望月,站起身来:“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
有大臣和道:“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群臣笑,舞姬嫣然一笑,报之以纤柔腻舞,宛若鸿雁翩飞。
某君无奈一笑,他本意不在佳人。
“失陪。”凭栏独酌,这才是他的本意。
“诶,武王,纵然月色撩人,难道佳人不撩人?”臣子见他独自离宴,挽留道,歌舞姬皆神色怅怅然。
君子性清正,有才理,高情远致,非礼不动。
资质颇老的臣子自是知君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新人如何抵旧衣?”
于是群臣大悟,原来他们的王不是不解风情,而是睹月思人了啊。
月色明朗幽静,城隅一人袖手,酒阑灯灺,极目奇览。
“嗡嗡……”
不要咬我,否则我就给你死。
被咬了,一个红红的大包。算了,懒得动,蚊子小姐你也很想快点死去吧,最好就今晚,可是我懒得帮你解脱,谁叫你咬我。
月光幽隽可爱,满床莺飞草长,虫蝥萦绕,慅然心动。
男意虚想,月下自是出美人的,可是此君所见不同。月洒清辉,光华如练,只闻无名洪水,奔腾轰鸣,仿若自九霄倾泻而下,月光喧哗。
城如深潭,人为游鱼,天水人醉邀,夜静潭水空,月出惊双鱼,时跃藻荇中。
——三夏虚想之五月
恰值此乱世,君心有桃源,既已胜事自知,何妨遣愁索笑。
月色皓颢空明,满城波影流光,鱼藻之什,遣愁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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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的包裹在哪里!”一掌拍在柜台上,我忿然作色。
“我怎么知道啊,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老揪着我问干嘛呀!”掌柜的老板死不承认。
嘁,贼眉鼠眼之辈,还真会装!
“我的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自然是你的失职,我不问你问谁!”肯定是他指使店里的小二拿的,那种贪婪打量的目光,自打我一进客栈就感觉不自在了,只是没想到我还是栽跟斗了。
正在我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后台的老板娘出来了,系着围裙,徐娘半老。
“吵什么吵啊!”她一把大铲子架在老板脖子上,霸气外露,吓得老板立马把详情都告诉了她。
于是,老板娘看向了我:“也就是说,你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是吧?”
“……我……可是包裹是在你们店里丢的!”恼死我了。
“这样吧。”老板娘拿大铲子敲敲柜台,“我也不想报官,你给我们洗个碗还了饭钱这事就算完了,怎么样?”
“怎么可以这样……”我急死了,朝老板横了一眼,“你快还我包裹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老板娘当众质问老板,老板无辜作相,一脸委屈,旁边的人又说什么客栈鱼龙混杂本来就容易丢东西,又说报了官吃牢饭要受很大罪的,没人帮我,怎么帮?
于是我吸着鼻涕洗着碗,链条包里除了钱财,还有纸笔和一些生活用品,包的体积本来就不大,所以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呐,回去找婪吗?不要,就算想回去也没钱回去啊,而且我又不认路,快哭晕过去了!
可是,不后悔啊,一点儿都不后悔。
厨房里,一个阿婆一直朝我使眼色,我吓到了。
这下我宁愿东西是被扒手偷了的,万一这是一家黑店我就完了。不会的不会的,之前一路上不也好好的吗,大事小事都保持在有惊无险的程度就好了,做人低调一点啊。
说起来天都快黑了,我今晚怎么办啊?
“呃,老板娘,我多洗几盆碗赚个住宿费行吗?不然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老板娘炒着菜,余光就一直没离开过我:“小姑娘,我看你孤苦无依的又出了这种事也是同情的,姑且可以免费收留你一晚。”
“啊,我赶路的,多谢老板娘好心,我想多走一两里……”
果然,她开始挽留我了,平白无故给我好处,可笑,我好歹也骗过人的好吗,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得离开这儿,越快越好。
“老板娘,你们这儿有厕所吗,我实在憋不住了。”只有急着解手这个借口配我这焦急的神色才不显突兀。
“刘妈,你带她去。”
哦,是那个给我使眼色的老婆婆,很好,据我所知厕所应该都离后门很近,天时地利人和啊。
跟着老婆婆走到了无人的后院,我在靠近厕所的一瞬间扭身便跑,把她吓得哇哇叫,这老婆婆不是好搭档,会卖队友。眼看后门近在眼前,门突然自己开了,然后就从门外来了两人抓我,看来是早有预谋。老婆婆赶过来揪着我的手臂,很疼。
“阿婆!你干嘛啊,给我使眼色的不是你吗!”不对,我发现她看人的眼神就是这样的,那么说那时候她是在光明正大地监视我,而不是给我使眼色?
他们把我丢进了一个小黑屋,老板娘很快就出现了,我怀疑她就是一路跟着来的,话也说开了,包裹果然是他们拿的,黑店无疑了,彼娘之!
呵,我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的命运了,卖青楼可能性较小,我没那资本,估计会卖到什么府里做婢女,或者更惨,无所谓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也没有打心底里认真地对待这个时空,我总想逃跑,现在时空自动给我定位了,挺好,挺好。
“哈哈哈……挺好挺好……”
“笑什么!我问你笑什么!”老板娘见某人癫狂嚣张,夜叉本性爆发,操起手里的铲子就打下来了,下手没有轻重,幸好老板过来拦住了她。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我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生气,像这样被暴打一顿真是久违了,自从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改嫁给别人后,我已经两年多没被谁打过骂过了。
流泪了,不丢脸,我哭,是因为痛。
老板娘骂骂咧咧地走了,老板见状上前假好心,我抓起地上的柴火就掷了出去,狠狠砸在他脑门上,TMD别碰我!打下手的人忙制伏住我,拳打脚踢地制伏,老板又拦住了他们:“打伤了不划算。”
“呵,你最好杀了我,不然回头我一定会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打下手的猛地攥紧了我的手臂,眼神凶恶地摇了摇头:“老板——”
老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看来你是留不得了。你,去把我的刀拿来。”
我闭上了眼睛,对不起,破小孩,姐姐回不来了……
“是不是这把刀啊,嗯?”
这熟悉的戏谑口气,我骤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