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玥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微微抬起头,正好与熙子廷四目相视,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移开了视线,现在大家都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房中静悄悄的。丫鬟静香端着茶壶走到客厅门前,被侍候在一旁的魏启颖拦了下来,接过茶水,亲自为熙子廷与娄玥将茶杯加满了,熙子廷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客厅的门开着,透过这敞开的门,正好可以看到东边的厢房,也就是姚婉婷所在的房间。房间的门依旧紧闭着,不过却也安静了下来,初始还能隐约听见房中传来的哭叫声,现在静神细听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熙子廷心中盘算着姜伯似乎已经进去良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很想进去看看情况,可是又怕打扰了姜伯的诊治;而且,这姜伯又是娄玥请来的,若是自己如此,显得似乎不太相信姜伯,岂不是驳了娄玥的面子。如此想着,熙子廷用藏在衣袖下的手掐了掐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娄玥用眼角扫视了熙子廷,见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眉宇间满是担忧,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微微顿了顿,扭头对魏启颖说道:“姜伯进去已快一个时辰了,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娄玥一语落,熙子廷轻轻吐了口气,见魏启颖转身就要出去,立马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魏启颖说道:“就不劳烦魏总管了,我去看看便可!”
魏启颖瞟了瞟娄玥,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遂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熙护卫了。”说罢,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熙子廷刚大步走出房间,快步向东厢房走去之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姜伯侧过身子走了出来,接着回身轻轻地将房门掩好,见熙子廷走来,对他摆了摆手,慢步走到熙子廷跟前,轻声说道:“夫人刚刚休息,此处不便讲话。”
熙子廷听罢,知道姜伯是怕说话声又惊扰到了姚婉婷,忙止住了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姜伯引到了房间中。娄玥见姜伯到来,也站了起来,让出座位,吩咐魏启颖倒了茶水,待姜伯就坐后,方才又坐了下来。
娄玥见姜伯独自一人出来,正准备询问靖颖之事时,瞟见熙子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熙子廷现下十分担心姚婉婷的状况,顿了顿,问道:“有劳姜伯了,不知这熙夫人现在状况如何!”
姜伯神色略显疲惫,轻轻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熙子廷方才说道:“夫人受了很大的刺激,老夫为夫人针灸推脉后,夫人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清醒,现下在郡主的陪护下睡着了,”说罢,瞟了瞟娄玥,略顿了顿,继续说道,“夫人身体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只是,这心里的伤,怕是一时很难痊愈。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她,”姜伯嗫了嗫嘴,半晌方才接着说道,“她有自杀倾向。”
熙子廷一听,手一抖,一把紧紧握住了姜伯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说道:“姜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婷儿。”
“这发肤之病皆有药医,便是深入骨髓尚有扁鹊医书相传,可是,”姜伯摇了摇头,微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一副无能无力的样子,接着说道,“唯独这心病,却只有心药可医,而何为心药?”姜伯睁开眼睛,看着熙子廷,一字一顿地说道,“依心而定,非为人力。”
熙子廷一听,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一样,眼中顿时没有丝毫光彩,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不过,老朽为夫人开了个药方,虽然不能根治,可是每日服用倒也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姜伯从怀中取出一方药方递于熙子廷,说道。
熙子廷接过药方,作揖回礼道:“多谢姜大夫。”
说罢,就要从怀中取诊金,却被姜伯一把拦住了,说道:“诊金安国君已经付了,”说罢,起身问道,“若无他事,老朽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作揖就欲离去。
“姜伯且慢,“娄玥站了起来,脸上略显担忧之色,瞟了瞟熙子廷,方才问道,”不知郡主状况如何?”
姜伯听闻娄玥如此关心靖颖,刚刚来的路上又听魏启颖讲了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是一阵高兴,想着若是如此,娄家也不会断了香火,自己也对的住老爷的在天之灵了。姜伯脸上露出会心的一笑,朗声说道:“将军放心,郡主已经服了解药,完全好了,现下正在房中陪着夫人了。”
娄玥看着姜伯的笑意,脸颊微微一红,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转身对魏启颖说道:“去送送姜伯,再按照方子抓几幅药回来。”
熙子廷听闻娄玥让魏启颖帮忙抓药,心中自然是觉得过意不去,忙说道:“这种琐事怎能麻烦魏总管,”说罢,转身唤来了丫鬟静香,吩咐道,“你随魏总管一起,去为夫人抓几幅药回来。”说罢,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静香。
娄玥见状也就没有推辞,魏启颖带着姜伯与静香一同出了门,前往药庐去了,偌大的院落顿时又只剩下熙子廷与娄玥二人,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中。
这时突然厢房的房门又被打开了,靖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合上了门,径直往西边的厨房方向走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坐在中间客厅的熙子廷与娄玥。
“郡主。”娄玥见靖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轻声唤道。
靖颖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方才发现娄玥与熙子廷正看着自己,靖颖的视线与娄玥一撞上,脑海中就浮现了刚刚在酒庄前的一幕幕场景,脸颊微微泛红,眉眼处却闪着幸福的神采,缓缓走了过来。却瞟见了一旁的熙子廷,脸上交杂着担忧与愤怒,虽然强作出微笑的样子,可是却丝毫掩盖不了内心的情感,顿了顿,一时间又被拉回了现实,想着房中躺着的姚婉婷,眉宇间又满是担忧之情,说道:“婉婷已经睡下了,”说罢,眼眶又红了,噗通一声跪在了熙子廷身前,呜咽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婉婷也不会……”说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了。
熙子廷本就不恼靖颖,而是气愤阮峥而已。见靖颖突然跪下,一时间也慌了神,想要扶起靖颖,可是靖颖就是跪在地上不起身,“郡主,万不可如此,你为君,我为臣,你万万不可跪我。”熙子廷着急地说道。
这吴国是靖氏的天下,靖氏一族为君,旁姓为臣,靖颖之父为王爷是当今吴王的亲叔叔,自然是熙子廷口中的君。
熙子廷见拉不动靖颖,着急之下也要跪下,被娄玥一把拦住,接着娄玥又拉着靖颖的手,扶起靖颖说道:“此事的罪魁祸首是阮峥,郡主也是深受其害,你在这儿跪,而那阮峥此时还不知道在何处逍遥自在。”
娄玥的一席话落,熙子廷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手指也捏的咯吱作响,靖颖缓缓抬起头见娄玥眼中满是关切的神色,这才站了起来,可是眼泪就依旧止不住。
“郡主刚刚是要去哪儿?”娄玥突然想起靖颖刚刚似乎是要去厨房。
靖颖突然回过神来,强止住了哭泣,回答道:“刚刚婉婷说想吃些饺子,我看着她现在睡着了,就想着正好可以煮好了,等她醒了吃。”
“饺子?”熙子廷一听姚婉婷想吃饺子,觉得既然想吃东西,那说明还有活的欲望,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突然很是开心,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正好刚包了饺子,就在厨房里,我这就去煮。”说罢,就要去厨房。
靖颖见这熙子廷一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这下厨房煮饺子是女子之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哪儿还会煮饺子,还是我去吧!”说罢,也要去厨房。这靖颖虽然贵为郡主,可是却是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
熙子廷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碗大的伤疤,自豪地笑着说道:“这郡主就有所不知了吧!小时候,我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身体又不好,所以,从小我就会烧饭做菜洗衣服,十八弯的姑娘都没有我手巧。”熙子廷打趣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自豪的神色。
而靖颖的目光却落在了熙子廷手臂上的伤疤处,想到年幼之时,曾差点被滚油烫伤,幸好被一小男孩挡了一下,只是那小男孩的胳膊却被伤的不轻。当初也是因为看到熙子廷手臂上的伤疤方才芳心暗许,不想最后曲曲折折竟演变成了如今的结局。若不是当初之事,也许姚婉婷也不会惨遭毒手,想到这里,靖颖又是一阵伤心自责。
熙子廷见靖颖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发呆,以为她是在想自己这伤疤是如何而来的,顿了顿,边生起了灶中的火,边向锅中加水说道:“郡主可看到我这手臂上的疤了,就是因为小时候烧菜时不小心,打破了装着滚油的壶烫伤的。”说罢,盖上了锅盖,突然想起以前靖颖好像也问过,又继续说道,“郡主上次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靖颖听罢,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伤疤,半晌猛一抬头,看着熙子廷,说道:“你这伤疤不是小时在宫中被烫伤的?”
熙子廷被靖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愣方才哈哈一笑说道:“郡主真是说笑,我三年前方才进宫。”
靖颖愣住了,脑海中努力的搜索着,恍然间好像是曾听靖枢说过,王上救了一被冤判地死刑犯回了王宫,还特赐为带刀侍卫,那人好像姓熙,对就是姓熙,靖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在忙着煮饺子的熙子廷,额头上密布了一层细汗,又突然想起那日在灵水庄中,焉伯所说的话了‘你儿时在此嬉戏时,有一次差点滚水烫伤,幸好……’,难道真若焉伯所言,并不是在王宫,而是在灵水庄,那焉伯口中欲言又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娄玥见靖颖与熙子廷都走进了厨房,也跟在后面想要来看看是否能帮的上忙,可是刚到厨房门前,就听到了靖颖与熙子廷的对话,看着靖颖苍白的脸色,微顿了顿,悄悄地转身又出了厨房,轻轻地扯了扯衣袖,遮住了胳膊上那碗大的伤疤。
“我去看看婉婷,睡醒了没有!”靖颖端着刚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笑着说道,“真香。”
熙子廷想要跟过去,可是却被靖颖拦了下来,说道:“我先去看看,若是婉婷醒了,我再叫你。”熙子廷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心想若是去的人多了,万一姚婉婷还在休息,吵醒了就不好了。
靖颖说罢端着饺子缓步走向了东厢房,熙子廷也回到了客厅,娄玥还坐在位子上正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东厢房传来了靖颖的尖叫声和碗落在地上碎掉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半推开,靖颖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屋里,饺子洒了一地,汤水在地上还冒着白烟。
熙子廷与娄玥一惊,心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熙子廷蹭地一声站了起来,三步两步的就跑到了房门前,娄玥也紧随其后,两人来到房门前,也被房中的景象吓傻了。只见姚婉婷躺在床上,双眼微闭,脸色苍白,一只手伸出床栏,悬挂在半空中,手腕处还在滴滴答答地趟着血,而地上早已被染红了一片,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熙子廷回过神来,推开挡在身前的靖颖,一步跨到了床边一把抱起床上的姚婉婷,大声哭喊着,眼泪也顺着脸颊趟了下来,落在了怀中的姚婉婷身上。
靖颖被熙子廷一推,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娄玥一把扶住方才站稳,回过神来,也跑到了姚婉婷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慢慢地将发抖的手指轻轻地靠近姚婉婷的鼻子处,却丝毫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摸着她还略带余温的手,靖颖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直接瘫坐在了血泊中。
娄玥眼中也满是愤怒,如此幸福的一对人儿,本来应该过着甜蜜快乐的生活,就因为阮峥,一切都毁了,娄玥抓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竟在门上留上了一道深深的抓痕。又是阮家,他们就像是恶魔一般的存在,五年前,自己也曾经活的很幸福,过的很开心,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幸福全都被毁了,娄玥现在心中充满了对阮府的仇恨,眼中血丝暴露。
不知过了多久,魏启颖带着静香起来了,看到娄玥站在房门前,快步走来,正要向娄玥回禀,已经姜伯送回药庐了,药也已经抓回来了,可是来到房门前时却也被房中的一幕惊呆了。
看到魏启颖回来了,娄玥方才稳住了神,看着坐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的靖颖,微微闭了闭眼睛,轻声走了过去,扶起了靖颖,靖颖现在完全已经像失了魂一样,俯身就趴在娄玥的肩上低声抽泣,熙子廷抱着已经冰凉的姚婉婷,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床上,眼泪早已止住了,可是眼眶就依旧红润。
“带郡主先行回府!”娄玥擦了擦靖颖脸颊的泪水,转头对魏启颖说道。
魏启颖有些踌躇,问道:“是回闵府,还是娄府?”
娄玥一愣,看着靖颖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满身的血迹,顿了顿,说道:“先回娄府,替郡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送回闵府。”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陪婉婷。”靖颖听到娄玥要送自己回去,回过神来,扭头看着熙子廷怀中的姚婉婷,泣道,说罢,就要去抱姚婉婷。
娄玥握住靖颖双肩的手一用力,靖颖又被拉了回来,娄玥望着靖颖,眼神前所未有的深沉,说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语气虽然还是很温柔,可是却透着不容反驳。
靖颖回头看了看早已死去多时的姚婉婷,又看了看抱着姚婉婷的熙子廷,知道此时自己在这里只会给熙子廷平增烦恼,点了点头,在魏启颖的搀扶下离去了。
房中顿时又只剩下熙子廷与娄玥两人,还有熙子廷怀中姚婉婷的尸首了。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头,只剩下些许余晖照亮着大地,不知又过了多久,熙子廷突然轻放下手中的姚婉婷,猛地站了起来,信步走到床边的墙上,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接着就要夺门而出。
娄玥见状,一把拉住熙子廷,熙子廷用力一甩,却并未挣脱,熙子廷扭过头看着娄玥,眼中满是血丝与愤怒,说道:“放手。”因为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
娄玥并没有放手,一个回身一脚勾着门用力一推将房门合上了,接着又是一脚勾起旁边的椅子抵在门前,这才放手往后一退,坐在了椅子上,堵住了房间的门。
熙子廷见状,拔出宝剑直指娄玥,冷声说道:“安国君,请你让开!”
“我若不让了。”娄玥微微抬起头,看着熙子廷冷峻的脸庞,虽然房中的光线已经昏暗,可是依旧能感受到熙子廷脸上的愤怒。
熙子廷扬了扬手中的剑,“若是不让,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娄玥顿了顿,从怀中抽出了扇子,顶住了熙子廷手中的剑,将剑移向了一边,方才朗声说道:“熙护卫,我知道你现在报仇心切,”娄玥一语说中了熙子廷的心声,熙子廷手中的宝剑微微一抖,娄玥侧过头看着床上的姚婉婷,继续说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答完后,若是还想出去,我娄玥绝不阻拦。”
熙子廷愣了一下,知道若是不答应娄玥,想要从娄玥手下强攻出去,怕是不易,毕竟娄玥的身手今日已经领教过了。熙子廷思考片刻,死死盯着娄玥说道:“一言为定,安国君请问!”
“你的武功较我,如何?”娄玥缓声问道,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这安静的房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熙子廷一顿,自己的武功与娄玥相比确实不是对手,“我不是安国君的对手。”熙子廷如实答道。
娄玥微微一笑,也不做谦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说道:“熙护卫身为王上身边的第一带刀侍卫,自然对朝中之势有所了解。”娄玥说罢抬头看了看熙子廷。
熙子廷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不知道娄玥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要说阮峥为阮浩之子,而阮浩又是当朝丞相,所以万万动不得,若是如此,那平日里倒是看错了娄玥,一直以为娄玥与旁人不同,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不想今日却要劝自己忍气吞声。
娄玥看出了熙子廷的心中所想,却并不在意,继续说道:“那熙护卫可知这邑梁城中除却王宫之外,哪儿是最难进的?”
熙子廷听完,明白了娄玥话中含义,这权利对等之下自然就是府中高手,阮浩三朝为相,这府里戒备之严早就有所耳闻,府中四处都布满的高手,自己单枪匹马恐怕还没进内院就已被拿下。
娄玥见熙子廷神色微变,知道他已经在思考了,又继续说道,只是声音略显低沉,“你可知为什么姚姑娘要自杀吗?”娄玥顿了顿,低声问道。
姚婉婷为什么要自杀,熙子廷自然知晓,在这名节比性命都要重要的年代,像姚婉婷这样的姑娘被阮峥玷污了,自然就是死也不愿意再偷生。
娄玥见熙子廷没有回答,叹了口气说道:“姚姑娘死都要保全的名节,”说罢,转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微微闭上眼睛说道,“熙护卫又怎忍心亲手毁掉了。”娄玥说罢,起身,挪开了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却只听‘哐当’一声,熙子廷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求安国君一定要替婷儿报仇,在下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熙子廷跪在娄玥身前,泣道。
娄玥忙俯身想想要扶起熙子廷,熙子廷却不起来,说道:“安国君若是不答应,我也绝不强求。”说罢眼睛瞟了瞟地上的剑。
娄玥知道熙子廷在想什么,思索片刻说道:“要我为姚姑娘报仇并非难事,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听闻娄玥说可以为姚婉婷报仇,熙子廷眼中顿时闪着光,一把拉住娄玥衣袖说道:“只要能帮婷儿报仇,别说一件事了,我的性命都是将军的。”
“你先起来,”娄玥扶起了熙子廷,顿了顿说道,“你要答应我,把你的性命留到该用的地方,现在万不可轻言生死。”
熙子廷知道娄玥看出了自己想要自杀殉情的想法,是想保自己一命,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听安国君的。只是如何报仇?”
娄玥收回折扇别在腰间说道:“我自有安排,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明日出了这个门,在王宫当差,就忘记今日之事,若是有他人问起,只说姚姑娘疾症而亡。”说罢,轻叹了口气。
熙子廷见娄玥不说计划,只当娄玥不过是为了阻止自己自杀才随意说道,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降到了谷底。
“一月,一月后自见分晓。”娄玥打开门,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只是此事熙护卫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这个原本是决不能与熙子廷说道,可是现在若是不说,怕是自己刚踏出这么,熙子廷就要抹脖子了。
熙子廷看着娄玥离去的声音,在月色下愈发显得孤单柔弱。
“一月吗?”熙子廷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身后的房间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