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还有很多别的原因。还是上学好啊，长大后全是烦心事——算了，不说这个了。沈亮，谢谢你陪我，我肯定耽误你回家写作业了吧。”
“不会啊。”
“呀，都八点了，我们该回去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啊。”
还有下次……还有下次！
沈亮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因为天色已晚，黄灿执意要送沈亮回家。虽然这样和沈亮所了解的男女关系有点相反，但他很乐意和黄灿多待一会儿。表白的话在嘴边，但是一直说不出口，眼见家越来越近，他终于急了。他见路边有个花店，急忙让黄灿停车，说要买点东西。他飞速下车，而黄灿拿出手机，发现上面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死凌霄，还真和我冷战！我看你要耗到什么时候！”
黄灿恶狠狠骂着凌霄，心情糟透了。她在脑海中想象着凌霄对她俯首称臣的场景，觉得过瘾极了，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一大束玫瑰花才醒来。她呆呆看着沈亮，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沈亮的脸简直比他手里的花还红。
“这个……是送我的？”
“嗯。”
“为什么送花给我啊？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这么大一把，这有多少朵啊，要花不少钱吧？”
“是40朵。黄灿姐，我原来想送99朵玫瑰的，可是今天吃饭……店里的姐姐说40朵也可以，你不要生气。”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店里的姐姐告诉我，40朵代表……至死不渝的爱。”
沈亮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他已经紧张得就要昏过去了，连站都站不稳，但他必须要说出心里想说的话。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要尝试。他觉得黄灿给他的丝带好像真有用，让他可以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而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黄灿的答复。黄灿瞪大眼睛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地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向我告、告白？”
“是的。”
“可我比你大十岁啊！”
“黄灿姐的年纪我不会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还那么粉嫩，风华正茂的，我都快三十了，我们不可能。”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不喜欢小孩子。”黄灿只好下了撒手锏。
“那……我们不要小孩子就是了。”沈亮痛下决心。
“我……已经结婚了。”
黄灿下意识地说，这句话终于把沈亮打败，让他倒地不起。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黄灿姐结婚了？”
“嗯，四年前就结婚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因为黄灿姐没有说。”他懊恼地说。
“你和丽丽是同学，她没告诉你吗？”
沈亮不说话。
“说啊，是不是丽丽对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好好努力追到黄灿姐，说她看好我。”
“这混蛋！”
黄灿用力一拍汽车，汽车喇叭一下子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看到沈亮的脸色很难看，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暗暗责骂自己说话还是太直接。她定下心，说：“沈亮，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好感，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如果我没有比你大那么多，我也没有结婚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你的——这是真心话。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好姑娘，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爱情。”
“我知道你觉得我小，觉得我不懂事，觉得我冲动，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黄灿姐，我喜欢你。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我还是一样喜欢你。”
“谢谢。”
黄灿虽然不可能接受沈亮，但他的感情实在是令她感动。据说凌霄以前也对她表白过，但她已经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这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收到的第一次表白。虽然她看起来很淡定，但是上帝啊，她已经紧张到也许会在下一刻晕倒了。
“沈亮，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黄灿姐，就算你现在不会接受我，但我会努力的。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决心，等你离婚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考虑我。”
“好，我答应你。”
也许这一天真的不远了吧。
6
黄灿拍拍沈亮的头，苦笑一声。她目送沈亮离去后才走，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可看到玫瑰花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发笑。她心情愉悦地捧着花进了房间，假装没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凌霄，把花放进了花瓶。她对玫瑰花左看右看，还打算等它枯萎以后把它做成干花，而凌霄终于不淡定了。
“怎么那么晚回来？我都做好晚饭了。”凌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他主动向我说话了！
黄灿只觉得心里比收到沈亮的玫瑰花还喜悦。她强忍住笑意，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翻看杂志，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房间里只有翻动纸制品的声音，凌霄沉默很久后，终于说：“我花粉过敏，你这玫瑰能不能丢掉？”
他花粉过敏个屁！别以为我失忆了就变成白痴！
黄灿又生气又觉得好笑，故意疑惑地问：“你花粉过敏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上高中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给林菲送了11朵玫瑰花，啧啧，那可是全校轰动啊。”
“你在吃醋？”
“不是我吃醋，是你在吃醋吧。你不好奇这花是谁送我的吗？”
黄灿笑盈盈地问，打算凌霄问她，但她就是不说气死他，没想到凌霄反而不问了。他慢条斯理地看报纸、喝茶，到后来却是黄灿沉不住气。她气哼哼地说：“送我花的可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大帅哥，可比你帅多了。他还说，希望做我离婚后的第一选择。”
“是吗？”凌霄淡淡地问，喝了一口茶。
“当然是，你觉得我在骗你啊！他还说40朵玫瑰代表矢志不渝的爱，好浪漫哦。”
黄灿说着，自己都觉得肉麻，打了个哆嗦。她悄悄看凌霄的反应，没想到凌霄笑意更深，好像在嘲笑她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似的。她一下子就生气了。凌霄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送你花，还等着你离婚的青年才俊是做什么的？”
“还在上学……”
“读MBA？”
“上高中！”
黄灿没好气地说，决定不理凌霄。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丢光了。凌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想不到你的魅力已经大到让高中生都心仪的地步。”
“凌霄！”
“我这是在称赞你，没什么别的意思。”
“你真是无聊。”
黄灿白了凌霄一眼，心情变得很不好。凌霄细细看着这玫瑰花，突然把它们一把拔起，丢进了垃圾桶。黄灿愣了一下，然后愤怒地吼道：“凌霄你做什么！”
“我说过我不喜欢花。”
“你不喜欢可是我喜欢！这花是我的，我的！”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买给你啊。”
“你凭什么丢掉我的东西！”
“我都说了明天买给你了。”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率，黄灿觉得凌霄真是讨厌透顶！眼睛酸酸的，她默不作声去垃圾桶里把玫瑰一朵朵捡了起来，泪水也终于忍不住滴滴落在玫瑰花上。凌霄没想到她会哭，眸色一暗。他想拍拍黄灿的肩膀以示安抚，但黄灿扭头闪过，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生气了？”
黄灿不说话。
“还真生气了啊。”
凌霄的声音越发柔和。他俯下身，想擦拭黄灿面颊上的泪水，但手被黄灿狠狠打掉。黄灿近乎歇斯底里：“凌霄你是不是有病！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人送我的花，你为什么要丢掉，你有什么资格！你混蛋！”
“对不起。可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花，你第一次明明是我送的。1000朵玫瑰花，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凌霄的声音很低沉，也带着些伤感。黄灿呆住了，她只觉得眼前突然闪过一幕幕画面，玫瑰花、蜡烛、宿舍门口、凌霄的笑靥……她不知道这些记忆是她遗忘掉的还是她刚才臆想出来的。凌霄叹了口气，缓缓说：“对不起，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
黄灿，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你，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凌霄在心里轻声说，但没有告诉黄灿。他只是说：“黄灿，我知道你为了公司的事情和我闹不开心，但我请你成熟一点。这是公司和政府的决策，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那至少要等学校百年校庆后吧！再过两个月学校就满100年了，你们晚一个月动工不行吗？”
“不可能。”
“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会改变？事情没做之前你就退缩吗？”黄灿立马问。
凌霄语塞。
“凌霄，我现在是很愚蠢，是什么都不懂，但我好歹知道事情没有尝试之前就不能打退堂鼓的道理。你不赞成我的想法我很理解，但也请你不要干涉我。就算学校一定要被拆，我也要她过完100岁的生日。”
“可是我们以前从没有过为了这种原因停工的先例。”
“因为你们以前没遇到我。”
黄灿冷冷地说，和凌霄对视，凌霄叹口气，突然笑了起来。他揉揉黄灿的头发，说：“好，我帮你。”
“什么？”
“我明天帮你问问老板能不能推迟动工。”
“他会答应你吗？”
“我好歹是总工程师，他会给我一点面子的。”
“那我们不是希望很大？”黄灿欣喜若狂地问。
“会给我面子，委婉地拒绝下，不会把我丢出去。”
“尽人事，听天命。总之，我答应你去尝试，总比你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好。”凌霄继续说。
“那你会不会有事？”
“他们会觉得我脑子坏了吧。”
“凌霄……”黄灿看着凌霄，眼睛水汪汪的。
“刚才还恨不得把我吃掉，现在倒知道讨巧卖乖了？”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把我的花丢掉啊！”
“那我应该对这件事表示喜悦？黄灿，你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我可能做到这样吗？”
凌霄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黄灿惊讶，也让她惊喜。她看着凌霄，笑眯了眼：“所以说你小气，你吃醋。”
“我没有。”
“就有。”
“就没有。”
“就有！”
他们幼稚地因为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吵，到后来黄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黄灿的笑容，凌霄终于从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也觉得自己的怒气实在有些没道理。看到黄灿慧黠的面容，他觉得很不甘心，拉她下水：“我吃醋你很高兴，是不是代表我的想法对你很重要？黄灿，你喜欢我，对不对？”
“别自恋了你。”黄灿的心猛地一跳，却故作漫不经心。
“如果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故意刺探我的反应。其实你很希望我吃醋，因为这样代表你在乎我，对吗？”
“无聊。”
“看着我的眼睛。”
凌霄把黄灿的小脑袋掰正，强迫她与他对视。黄灿一开始还能神情自若，但在与凌霄的对视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跳加速，脸上也逐渐浮现出红晕来。她的耳边响着黄丽丽所说的话，看着凌霄，心里也第一次有了疑问。
我真的在意他的感受吗？我真的想让他吃醋吗？
我真的……喜欢他吗？
“你是喜欢我的。”
凌霄轻声说，慢慢把黄灿环在怀里。男人的气息让黄灿惊恐，但也让她眷恋，她惊愕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习惯了凌霄的亲近。她低着头，不敢看凌霄，就在她脑中乱成一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借机躲开凌霄的怀抱，接通电话，而凌霄很懊恼这个不长眼打电话进来的人，脸色极其阴沉。黄灿只听到电话那头的喘气声极其浓重：“黄灿姐，你快到夜色酒吧去，黄丽丽和人吵起来了！”
“你是谁，喂、喂？”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黄灿急忙回拨，但是没有人接听。她立马给黄丽丽打电话，她的手机却是关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恶作剧。
“怎么了？”凌霄看她脸色不好，问。
“丽丽在酒吧和别人吵架。”黄灿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