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青言所说是否属实,心跳也到了嗓子眼,拍了拍胸脯使自己冷静。
在母亲茶桌上还放着些上好的纸,是洒了些金粉的,花样美观。我翻了翻。
那些东西包裹的极好,母亲指着这些道:“这些是你外公差人送来的给你写字,虽是女孩子,但大家闺秀还是得有个样子,你看你外公,多疼你。”
我又看了看纸张旁边的东西,无不精美,翠珠玉石无一不有,声势浩大。
看着这些东西我不禁问:“这些也是外公送来的?给哥哥成亲的贺礼?”
母亲“啧啧”地摇头看着我:“这是我们送给你姨夫家的贺礼。”
“你姨夫又要迁回陈郡了,现在他们袁府一大家子都在准备呢。”
果然!宜初她们要迁回来了,我心中不胜欢喜,急忙问:“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她摸了摸那些贺礼,说道:“下月十六。十八那天袁家设宴,你也正好出门去走走。”
我们平日不能随意出门,各家小姐只能在自家的庄园里来回,我去袁家的机会也甚少,宜初外迁之后更是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只有在太原郭家看外公时小住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的更加炎热,七月初七,女儿节。太原的外祖母又是送了许多女儿节礼物来,年年如此,七月十八已经是越来越近。
早上燥热的醒来,尽管是在凉席子上,依然是热热的,夏日便是想久睡也不容易。
在人刚起,尚未睁眼的清晨时分,一阵锣鼓般的喧嚣声远远传来。
声音不绝于耳,像会飞一般的一阵阵的传到我的闺房里来,让人在睡梦中倏然惊醒,又骤然落下。
“大清早的……别吵了……”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犹然烦躁。却无人搭理。
欢乐的气氛如个火辣辣的女孩,热情的向我奔来。
“梅儿!”外面吵吵闹闹的,屋子里居然也没有丫头在,外头敲锣打鼓,似是很热闹。
梅儿听我叫唤,睁着两只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进了门,可能是忙了许久的原因,一张小脸微红。歪着小脑袋,愣愣的在打水,却又透着一股子娇美。如莲藕般的小手伸入水中,开始帮我梳洗。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一边替我更衣一边说道:“小姐今日起的真早,青言姐姐在夫人那里忙,还没来得及回来呢,不想小姐就起来了。”
我平日是睡得很足的,无奈近来的天气炎热,眼前的光景已经无法在床上安睡,起的也越发早,身上酸痛无力,不耐烦问道:“也不算很早。外面这么吵的,是在做什么,一大早的不能安睡。”
梅儿指指外面那些人:“今天老爷夫人和大老爷,几位公子,都要去袁老爷家,所以外面的人都在准备着,夫人说今天一天要在袁家好好聚聚。”
乍然想起今日是宜初家设宴的日子,眼前的阵仗定是为了给袁家贺礼,我正要穿正衣,在脸上抹些粉,就听到青言在后面唤我。
从母亲那里回来,青言手中拿了许多东西进来,接过梅儿手中的衣服道:“小姐今天的衣服夫人早就准备了,胭脂水粉的也刚刚给我,还有这些头饰,小姐看看,都是上好的。”
青言手中的衣物头饰都是上好的,各种花钿抹额也一一俱全,万分齐全,我笑笑:“这么隆重。”
“夫人说小姐和表小姐这么久没见,今日又正式,会有许多人来,所以,要打扮的不失身份。”她如数家珍般。
“会有许多人来么?”姨夫姨母向来好客。
青言捂嘴笑着说:“听说还会来些大人物。”
“大人物?袁家的宴,自然王家、谢家都会有人去。”我看着青言拿来的配饰细细挑选起来,选了几件及其华贵的饰物再配了乳白色的鲜花。
慢慢的用水粉和朱砂在脸上抹开,妆容隆重而妩媚,每次盛装之后,我总觉得自己看上去与先前好似两个人,一个温婉居家,一个气势凌人。
愁着要配什么装饰,发现饰品里有一个深红色的蝴蝶花钿,装饰之后,配上胭脂足见大气而美丽。
收拾完自己之后,来到母亲的房中请安等待她一同前去,母亲一见到我就仔细打量,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只说妆容重了些。
这时哥哥谢凭大笑地从外面走进来,爽朗地说道:“她哪次不是打扮的如此隆重,酷似另一张脸,偏偏就是那么多人喜欢。”
我啐了一口谢凭,说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拿我打趣,该收敛收敛了。”
谢凭也不恼,又笑着说:“瞧你说的,你这个妹妹我什么时候不疼了,尽挑我的不好说。”说着帮我撩了撩耳边的头发。
见他这样我也不自觉的笑。
一行人到了袁家,果然是门庭若市,各家都来道贺,袁家的老太爷、大老爷和姨丈袁家二老爷都在外迎客。袁家门庭,既有士族豪门的华贵迤逦,又有南方庄园荡气回肠的秀丽,门庭,便可窥视袁家繁华富庶之一二。
有人说“王、谢、袁、萧,民庶之源”。果不其然。
袁府大街上欢笑声,鞭炮声……连成一片;府里,袁家老爷欢乐地迎着客人,客人如龙般纷沓,小厮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道贺声,谈笑声,拊掌声……
那样子,或喜,或乐,或狂,或泣,大抵表现的,总是同一种情绪,虽未进府,却先另我动容。
袁老爷见我一家前来,赶紧上前迎接,父亲与袁家姨父见面,好似英雄相惜,久久不能停息。
我随母亲进了里屋,姨母正忙着招呼来的女眷,看见母亲一到院子里来,简直精神一震,笑得如不倒翁在颤,急忙说:“二妹!”
母亲见到姨母,更是开心,两人一见面就赶紧握住手问候。
姨母一笑起来便合不拢嘴,里里外外的都问了一通,又说:“这两年气色也好了,看上去真不错。”看见我和谢凭更是开心。
姨母笑得雍容,三年的京城生活非但没有使她变得势利、小心,反而更增加她身上的和蔼,恬静。
我与谢凭上前请了安,姨母拉着我们看了又看不胜欢喜。
她看着谢凭说道:“越发长高了。现在是一表人才啊,也要成亲了你瞧瞧,真是褚家姑娘的好福气啊。”她看着谢凭越说越高兴,又吩咐着:“人也该成熟了,能当家了。”
笑声不绝于耳不断传来。
与谢凭说完她看着我更是开心,扶着我开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莞笙出落成这样了,真是女大十八变,闭月羞花了。”
而宜初也正拾掇好从屋子里,仿佛如一阵春光沐浴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不由地笑了起来,从眼睛到嘴角,不能控制。
她会心一笑,是那样淡然,向我一低头:“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