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端木衡与扶香两人轻装上阵,虽然一路游山玩水,风花雪月,但还是很快就回到了京都王府。
端木朗得知边关战事危机已解决,大悦,夸赞了端木衡几句。但是老早就听闻边关传来捷报说战功主要在扶香,打听了一番,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免多想,一个男子,不用文韬武略征服敌人,却以舞姿惑人心志,并非正道。本来想训诫扶香几句,但一想他也训不着扶香,而且扶香也没来拜会他,就只能顺便告诫端木衡离扶香远一点。
端木衡小心应承下来,他明白父亲为何对扶香有偏见。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像端木磊那样英武的人,最见不得男子文弱,端木衡一直觉得他恨不得站在高山之巅,怒吼一声,“把那些文弱的娘娘腔全部拖出去乱棍打死!”
加上扶香文弱也就罢了,还身怀异术,这也罢了,偏偏他最善舞蹈,用端木朗的话来说就是吟风弄月声色犬马。这些特质让端木朗对他的不喜欢达到了一定程度。
端木衡忍不住想,若是知道自己被扶香拐走了,父亲是会先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还是先把扶香千刀万剐了?
远远看见扶香在院门口徘徊,应是在等他回来,端木衡便将那些烦忧担心抛在脑后,微笑着大步走过去。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让扶香跟着他担惊受怕。
在端木朗忙于公务而无暇顾及每一个儿子的私生活时,端木衡与扶香在僻静的院落过了一段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美好时光,但是总归人妖殊途。他们的感情注定要走很多坎坷的路,也未必能够两人携手一起到达终点。
事情得从王妃做了那个奇怪的梦说起,当然她到底做没做那个梦谁都不好说,毕竟这种大家族的妻妾最擅长各种为了争宠而互相陷害的手段了。
话说有一天晚上,王妃梦见自己唯一的儿子端木衡老了,头发全白了,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膝下一个儿女都没有,周围风吹树叶飘落了一地,乌鸦在枯枝上凄厉地哀叫,萧瑟荒凉。王妃惊醒后,觉得心里很难受,一夜都没睡着。第二日向王爷请安时说起这个梦,凄惶地说是不是端木衡没有姻缘,后继无人,王府衰落的征兆。王爷听了也有几分不安,就陪王妃去庙里上香。人总是把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寄希望于未知世界的强大主宰,但是他们也常常怀疑那个主宰究竟存在不存在。
上完香,王爷王妃去后院拜会寺院的主持。哪知主持见了他二人大惊失色,连声说“罪过”“罪过”。
端木朗连忙让他把话说清楚。
主持犹豫了一番,说,“王爷王妃身上都有一丝妖气,王府恐有妖孽作祟,长此下去,只怕生出祸端,坏了王府的运势和世子的前途。”
王妃一听,这不是和她做的梦联系到一起不谋而合了吗?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求主持指点迷津。
主持掐指算了算,皱眉问,“王府近日可有新人入住?是什么来历?有没有什么古怪?”
端木朗想了想,除了进府的下人,能接近世子端木衡的,只有扶香一人了。扶香的来历他倒不清楚,端木衡应该心中有数,不过此人的确行为古怪。
主持见端木朗皱眉,便知自己算的差不多。
“院里人来人往,主持应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没有听说过有人生来身怀异香,可以引来千里之外的蝴蝶?”
主持年事已高,记事不容易,回忆了一番,说,“的确有这样的异数。三十几年前,西城有妇人产子,老衲去祈福。那孩子一出生,满室异香扑鼻,引来蝴蝶在室内盘旋,令人咋舌。但是那妇人血崩而死,那孩子也在两岁那年夭亡。”
端木朗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这样说来,有这种能力虽奇异,但也并非妖孽。”
王妃问道,“夫君是不是指,文卿身边那个扶香?”
端木朗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他有几分古怪,当初文卿留下他我就觉得不妥,但文卿这孩子向来多心,总觉得我对他太苛刻,加上扶香的确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就没有办法再去反对。如今看来,这扶香不简单呐。”
主持给端木朗倒了杯茶,“王爷也不必太过忧心,老衲这里有两张符,上面的咒语能镇妖魔,王爷拿回去贴在那人必经之路,若是妖,必会有异常。”
端木朗接过主持递过的黄符,妥善收好。这才告辞,和王妃乘轿回府。
一路上,王妃忧心忡忡,坐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泣。
端木朗好言劝慰道,“夫人莫要担忧。这不是还不确定吗?即便那扶香真是妖,也不会对文卿怎样。”
王妃啜泣着说,“那书上说妖怪都吃人不吐骨头,血腥残暴。文卿这孩子,只怕在劫难逃了。”
“放心,若是扶香真想害文卿,他下手的机会多的是,不会等到今日。”
扶香头脑简单,心思纯净,若是知道有人在背后这样揣测他的居心,估计得仰天大笑三声。
回去之后,端木朗亲自监管着人将两道符分别贴在端木衡常坐的亭子里,以及端木衡与扶香所居的院子门楣上,派人监视着扶香的一举一动。
当时扶香和端木衡已经外出,去林府看望端木月与林潮生去了。
当日晚上,扶香与端木衡一同回来,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俩。以扶香的法力,本该能察觉到,但只顾防着被捉奸,根本没想过有人来捉妖,所以并没有留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就这样,扶香没有任何防备,只感到一束金色的光冲自己打下来。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应该是落入了别人布好的局,那么周围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反应。好在自己从未害过人,佛光打下来,如一记雷劈,虽然疼但不至于现了原形。扶香忍着痛跨过门槛,步履平稳,没有一丝异常。
在扶香走过门的一瞬间,那些盯梢的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却未看出什么不对。带头的人一挥手,低声说,“撤。”
回去后禀告给端木朗,端木朗皱眉说,“没有任何异常?不可能!”
“属下绝对不敢撒谎,先生和公子一起走过,安然无恙。”
端木朗气恼地拍桌子,“派人接着盯!我就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
“是。”
半夜,扶香出去,施法生风,将门上的符吹落到池塘里。但是他没想到,还有另一张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入局。
第二日,端木衡去亭子里作画,扶香作陪。两人刚走上台阶,还未坐下,扶香便被突如其来的金光打的头晕目眩,前一天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承受不住地向后倒去。
好在端木衡就站在他身后,手快地扶住他,担忧地问,“扶香,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扶香虚弱地靠在端木衡怀里,说了这么几个字就急促地喘气。
端木衡看扶香脸色苍白,额头上有汗珠渗出来,就问,“是不是中暑了?虽是八月,到底还有些热。”
中暑倒是个好借口,扶香赶紧顺坡下,“可能是吧。我有点不适,咱们回去吧。”
扶香与端木衡前脚离开,后脚监视的人就去找端木朗汇报,却发现端木朗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