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散去了,琼歌牵着琉璃的手回了房间,可琉璃回到房里的时候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琼歌吩咐了秦芳和琛凡去厨房将早饭端到房里来,今儿早上的早饭就在房里吃了,而后转身看着琉璃,轻叹一口气后在她的身旁坐下,说:“方才是被二姨娘给吓到了吧。”
琉璃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说:“二姨娘说铃儿回来了……”
“恩?你说什么?”
“方才二姨太说的那句话,你没有听到吗?”琉璃问。
琼歌为琉璃倒上了茶递到她的面前,摇了摇头说:“不曾听到。她说什么了?”
“她说……铃儿回来了。”
这件事情果真如同琉璃猜想的那样,铃儿死了,并且是二姨太杀死的。当日琼易一口咬定是她娘谋害了铃儿,今日看来,当真是一点儿都不错的。
可惜了铃儿,年纪轻轻就丧命与他人之手。琼易与铃儿的这段姻缘,怕是早已断开了。
琼易整日在外买醉,早就已经忘了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昨夜又是宿醉,一早回家来就听说娘疯了。
“疯了好……疯了好啊……”
疯了……他就不必为铃儿报仇了。那终归还是他的娘亲啊。
琉璃说她好久没有和琼柔说过话了,今日想去宋家看看琼柔,就不去商铺了。琼歌叮嘱着让她路上小心点儿,随后便离开了。
琉璃要起身前去时还在房里左顾右盼地似乎是要找些什么,秦芳便在一旁问她:“小姐,你找什么呢?”
琉璃说:“我在看有什么还能给琼柔带去一些……”
秦芳翻了个白眼就上前去拉琉璃,边拉边说:“天那我的大小姐!三小姐是去宋家做少奶奶的,又不是去哪儿过什么苦日子,咱们葛家有的宋家都有,你就别忙活,快走吧!”
听秦芳这么一说,琉璃这才拍了拍脑袋笑说:“你看我这脑子。”
琉璃倒了宋家,宋家的管家笑迎上前将琉璃带进了宋家。宋家对葛家的人还是很客气的,原先宋氏父母要退婚一事差点儿闹的大伙儿翻脸不认人,但后来琼柔怀上了,宋氏父母自然也就接纳了她,现在在宋家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稳。
琉璃进了宋家后先是拜访了宋氏父母,后跟着管家去了琼柔所在的房间。
琼柔不敢相信地望着琉璃,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敢上前去牵起琉璃的手,说:“琉璃,当真是你吗?”
琉璃笑着点头说:“嗯,是我啊。”
琼柔牵着琉璃在桌前坐下,二人便开始唠嗑了。琉璃向琼柔问起她与阑廷之间的事情,琼柔只说成亲之后便是一心一意对待宋笛江,再没与周阑廷接触过。
可那份对于阑廷的情深意重,她却是很好的掩藏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除了看店的一个伙计在商铺里呆着,其余的伙计全出去吃饭了。琼歌独自一人坐在房里看着账本,突然觉得眼睛酸痛,便闭上了眼小歇了一会儿。
只是在眼睛闭上的一刹那他看见了凉安。是啊,凉安,四五个月没有去看她了,倒是怪想念的。
烟悦楼。
刘妈妈正忙着招呼客人,却突然瞧见了琼歌从门口处走了进来,她瞧见了,却没有上前去招呼。琼歌进了烟悦楼便去了凉安的房间,只是房间里出来开门儿的并不是凉安,而是另一个姑娘。
琼歌便问:“凉安呢?”
那姑娘扭捏着身子冲着琼歌媚笑,言:“凉安?什么凉安?”
琼歌说:“烟悦楼花魁,凉安。”
“公子说的是上一任花魁吧,都是陈年旧事儿了,如今的烟悦楼花魁可是我碧兰。若是公子不嫌弃,碧兰定能将公子伺候地舒舒服服的。”话音刚落,碧兰就挽起琼歌的臂膀往房里去,琼歌将手一甩,愣愣地说:“嫌弃。”
他站在楼梯上四处张望,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刘妈妈。
“凉安?凉安早就走了。她自己存够了钱,将自己赎出去了。”
琼歌从烟悦楼中出来后又在集市上晃悠了一个时辰。
刘妈妈说:“那日凉安也不知怎的,突然拿着一个小盒子来房里找我,说是要给自己赎身。我打开了她拿来的盒子,里头有不少的金银财宝,足够赎她自己了。”
“她若是要走,拿来钱财赎了自己便能走,我就将她当初签下的卖身契还给她了。”
“什么时候走的?早走了,六个月前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去哪儿了。她走的匆忙,我倒也没来得及问她。”
凉安到底去哪儿了。这件事情绕着琼歌一整日。
这世上的“情”字都是一个道理,在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待,等到人不见了才发疯似的寻找。
傍晚琉璃回家了,听李叔说琼歌还没回来,便想着许是商铺里忙着没赶回来吧。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朝自个儿房间走去。
这才刚走几步路,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了,闻声望去,只见丹娘一脸严肃地站在那儿看着琉璃。那犀利的眼神使得琉璃心下一颤,忍不住地往后倒退一步。
秦芳扶住琉璃的身子凝眉望着丹娘,丹娘走上前来了,她说:“少夫人,夫人有请。”
跟着丹娘前去夫人房间的路上,琉璃的心就一直悬着没有放下来。今日母亲找自己去又是要做什么?
到了门口了,丹娘说:“夫人说了,只让少夫人一人进去,其余的人都得入内。”秦芳一听便急了,正要同丹娘说道理的时候,琉璃却摁住了她的手,冲她投去一个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进了夫人的房间后便瞧见夫人坐在前方的位置上悠闲地喝着小茶,琉璃的心“噗通”、“噗通”的,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是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踩到了夫人埋下的“地雷”。“不必这般拘谨,过来坐啊。”
说不拘谨就不拘谨了?琉璃心里可是对夫人怕的要死的。从前她觉得夫人是为慈母,处处对自己好,人前总是夸自己。可自打沈府没有了之后,她就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态度,仿佛原先对自己的那些种种全是做出来给自己看的。
琉璃不知道夫人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时,夫人微微地笑了笑,叫丹娘过来给琉璃沏上茶,后说:“琉璃啊,听说你今儿去宋家见琼柔了,是吗?”
琉璃看着丹娘给自己沏上的茶点了点头。
“怎么样,琼柔在宋家一切可都还好?”
“挺好的。”夫人请自己来当真只是问她这些吗?这些话当着人的面便可随意地说说了,为何又是请到房里说,又是不准任何人进房来呢?
就在琉璃觉得疑惑的时候,夫人轻笑几声,说:“呵呵呵,琼柔嫁进宋家一个月不到就怀上孩子了,如今她肚里的孩子都六个月大了。琉璃,你还没与琼歌圆房是吗?”
琉璃凝眉,并不作答。
“不用害怕,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请你来商量商量琼歌纳妾之事。”夫人浅笑着说。琉璃突然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夫人,却还是没有说话。
夫人看她做出反应了,心中有些窃喜,却还是淡淡地说:“我们葛家总是要后继有人的,你迟迟不肯与琼歌圆房,我与老爷年纪也大了,若是到我们离世的那一日还没有抱到孙子,那……”
“母亲,纳妾一事,琼歌知道吗。”琉璃问。
夫人轻挑了眉头,笑言:“你们二人成亲一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纳妾一事,自然也由不得他。他不必知道,只管在纳妾的当日做个新郎便是。日后妾就住在你们对门儿的那间房间,你还是住在现在的屋子里,如此一来,琼歌来回走着也方便。如何?”
夫人笑里藏刀地说着这番话,琉璃的心里就如同刀绞一般地疼。可母亲说的当真不错,自己与琼歌迟迟没有圆房,但这件事儿不能怪她啊,那日夜里琼歌用嘴为自己喝药的时候身上的香味儿她可是闻得真真切切的!
琼歌对自己好,却又与凉安纠缠不休,这样的情况下,她怎能安心地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到琼歌的手上!
“纳妾一事,我没意见。只是琉璃斗胆问一句,给琼歌做妾的人,是谁。”
夫人微笑地站了起来,回眸轻笑着说:“凉安。”
凉安?凉安!
凉安曾经要害自己,若是日后相处一个屋檐下,指不定要怎么害自己!如此可怕的女人怎么能够做琼歌的妾!
琉璃突然站了起来凝眉说:“凉安不能进葛家的门。”
“哦?”夫人转身朝琉璃靠近了几步,上下打量着琉璃,仿若是要将她看出个千疮百孔才肯罢休,“纳妾是我葛家的一件大事儿,岂有你说不能就不能的道理?说到底了,你也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葛家少夫人罢了,还真拿自个儿当回事儿啊?”
琉璃与夫人对视,她从未与夫人这样过。即便她心里害怕,却也要故作镇定,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她不说话,夫人就继续嘲讽她:“你若是不答应,大可离开葛家,我葛家定会写出告示昭告天下,还你沈琉璃一个清白,让你完璧归赵。”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