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林明显便是这一类人,他不能忍受别人在他面前强势,他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对世界有一套古怪,扭曲的观点,而且还不容别人去质疑。或许是得益于那身被他称为“禁咒”的诡异能力,这样的青林非但没有因厌世而离群索居,或是扛着一挺机枪见人就扫然后饮弹自尽。
在燕心然看来他反倒很享受这种生活。安逸地游走在真实与虚假的边际,任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评定众人,随性地破坏或完整他人的人生,这对于青林来说恐怕不仅仅是所谓的“工作”,还是他人生乐趣的全部。
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大到无以复加,却有能力,也很乐意将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混蛋。
燕心然从小在社交圈长大,在上流社会猜忌与揣测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所有人都看到燕心然的美丽,却很少有人能看得到那因为外貌与生长环境而过于早熟的心机。
燕心然了解青林这样的男人,更加了解要如何与这样的男人周旋。你不能让他们的话语影响到你,你要作出自己的决定,一个让这样的男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可以!”想到这儿,燕心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啊?她的答案居然是“YES”?这下青林也算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不会把自己的惊讶表露出来,他只是以不关心的语气淡淡道:“你确定?这可是一笔有来无回,不能退货的生意——当然你需要的话,那红色的床单倒是可以给你。”说到后来青林还不忘在话语上刺激一下燕心然。
话已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燕心然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笑道:“我不需要那个,但我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些在真的银货两清之前,可以让我安心‘付款’的‘赠品’。现在经济不景气,卖家也需要来些酬宾不是么?”
我就知道,燕家的这对倒霉父女似乎永远玩不厌这个“我要坐庄”的游戏。尽管事情并非大出所料,但青林还是故作不满道:“看来你完全没明白我说的‘没有还价,没有余地’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真想不通如果连这句话都听不懂,我还需要给你说明些什么。”
燕心然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还价,而只是一些对你来说无关痛痒,对我却至关重要的赠品而已。”
“我在听。”青林手托腮,用不置可否地表情聆听着。
燕心然道:“先生,我想和你一起行动,我想亲眼确认我和我的父亲摆脱了现在的危险处境,并且真实地找回了当初的生活。虽然你的能力或许是真的,但既然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又为什么还要为我们去拼命呢?我想至少用我自己的双眼来证实这一切。”
青林皮笑肉不笑道:“怀疑和不信任,人的本性,我喜欢。所以你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变相当成是完工后才能收到的尾数,以此来确保我会安心完成一切?”说到这儿青林彻底笑出了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吧!”
燕心然也笑道:“是么?可你刚才还不是说,我的价码值整个交易的三分之一么?如此看来,也不算太没有份量吧?”
青林被反问的一愣,随即笑道:“有趣有趣,你们姓燕的实在太有趣了!好吧,虽说是个累赘,可这件事还没难到非要单枪匹马才能完成的地步,有美女遂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说‘先’,那也就是还有第二个条件?”
燕心然道:“第二个条件对你而青,就更无足轻重了,我希望在这件事完成之前,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管是关于这件事,还是你自己的。”
“哦?”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倒真让青林有些惊讶,“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么奇怪的要求呢?你的小脑袋里,又在算计着什么小九九呢?”
燕心然忽然笑了,笑容中似乎还略带着一丝哀伤:“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理由的……如何?这个要求会带给我们的青大先生困扰么?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触碰的话题,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回答。”
青林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是每个‘超级英雄’都有什么黑暗的过去,或不可告人的身份的,如果这些最终能让你在床上表现得更加激情一些,我并没有所谓。”
“……那么,成交??”燕心然说完还煞有介事地伸出了手。
“是!”青林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
仅仅就在这前后几个小时之间,燕家的两父女,都和青林握上了手。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握手,这同时,也是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华丽的舞池,晃眼的灯光,喧闹的人群。
在这里你今天可以是聚光灯下的宠儿,明天却也可能变成茅坑旁最臭的一块石头。
所有人都对你微笑,向你举起酒杯致敬,但在其中有多少人真正知道你,了解你,或至少记得全你的名字。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派对,所有人都优雅而做作地扮演着其他人想象中的角色,却没有人真正在意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在这些带着面具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一个轻盈的身影却悄然地离开了宴席。
想不动声色地离开这片属于她的舞台,这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并不是那么轻易。
不管她愿不愿意,那些狂蜂浪蝶似乎永远都不会厌烦于围绕在她周边,炫耀着他们的财富或廉价的幽默感。有时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否生来就散出一种臭味,才会吸引这些不知所谓的金头苍蝇。
不过既然有苍蝇,就必然会有一些自明不凡的护花使。虽然她也知道那些不知从哪儿窜出的“骑士”心里打的主意也不会比苍蝇们高尚到哪儿去,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却第一次感激起这些替她开道的公子哥来。
感激归感激,她并没有在此地多留片刻的意思。在派对正要因此乱成一锅粥时,她已经悄然地跟着另一个身影从边门步出了这吵闹的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