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的交通不便,当老王头带着陆起回到集上时已是酉时。时逢月中十五,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将大地照得一片白亮。集上的人家好像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一样,都紧闭门户,唯有几盏灯笼在寂静的集道上随风飘荡。打自来到这庙圩集上,陆起便感觉好像有一双贪婪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来到老王家的篱笆院门外,陆起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这亮得令人有些炫晕的圆月。一见陆起停下,老王头刚想说什么,陆起已摆摆手说道“你先进屋把门关上,我过会儿就进去”老王不解,但又不好相问,便只身进了院。
等老王进去后,陆起便在院门口捣弄起来。只见他从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只碗,又从包里掏出几把发黄的大米把碗填满,将碗放在门槛左侧。接着在厡地踏起了禹步,这步法一停,便将一张空心黄符用两根细香撑开插在碗里,再将一枚铜铸天师印置于符前,印面斜指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这一套下来陆起才松了口气,准备进屋看下那王宝先。就在刚要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又猛的将手中抓着的一把大米向后抛洒而出。这米一离手,陆起不再停留,赶紧往院里走去。而就在陆起的这一出手后,院外的一棵大树上响起了一声夜鸟的悲鸣,接着一只硕大的黑鸟于树上腾飞而出,伴着那撕心裂肺的鸣叫声朝天上的那轮明月飞扑而去。
看着那白光下的乌黑远去的影子,陆起愤声道“好个胆大妄为的孽畜”便敲开了房门。
屋里面老王一家的几个亲戚和家人都还在,正看着床上那死人般的王宝唉声叹气。这一见陆起陆道师来了,急忙都起身来,一脸的期盼之色。
刚刚众人在屋里也听到了那夜鸟的悲鸣声,那可是声声入肉啊,让人不觉间就起了鸡皮疙瘩。见陆道师来了,这心才定了点。
“道师,方才外面,这是、、、”老王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陆起依旧习惯性的摆摆手,意思是你先不要问。这有点真本事的人啊,都有点儿充高人的脾性,这陆起就是一个不喜欢人家问问题的人。
“还是先看看你儿子是什么一回事吧。”陆起说着就探起王宝来,这一番又是翻眼又是探息摸魂的下来,陆起也累了。王家人奉上了茶水后,陆起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了。
他也将王宝这事的利害给大家分析了一下,“王老弟,你家儿子现在的情况说真的,那是已经命在弦上了。阳火俱灭、三魂离体,这如果要是三魂再不归位,拖久了七魄守不住本体也会消散,到那时就不是现在这般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老王头“咚”的一声就给陆起跪下了,声泪齐下道“老头子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就跪过我父母。今天为了这老王家的独苗,我给你跪下了,陆道师啊,你可得救救我家宝儿啊”这一番肝肠寸断的泪求也令屋里的其他人纷纷落泪,满屋凄凉。
陆起叹了口气,拉起老王头,缓声道“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什么游魂野鬼,给它点好处或是敲打它一番也就解决了。没成想方才来到集上我才知道这东西真有点来头。方才我在院门外起了天师坛,本以为那鬼物会知难而退,谁知它不但没走,还在那一直盯着我。后来没法,我才洒了赶阴沙。不过那被赶跑的夜鸟,只不过是它的一个小分身而已,你们想想看,这煞鬼得有多厉害。”说着陆起将手摊开来,只见他的右手掌心已经是一片通红。“这赶阴沙是我的压箱底之一,因为没有高深的道法打底子,每一使出都令我这手受那油炸火燎般的疼痛。一个小分身就逼得我出了压箱宝,看来我这道头是真的到头了。”
这陆起还在感叹,人家老王却是已经急得要死,“陆道师,先不管别的,您老来都来了,就先想想法子吧,这一大帮人的就您是道家子。您就救救我家宝儿吧”
这一番啰嗦过后,陆起也下了狠心,他这庙圩道头也不是盖的,如果以后这临阵逃脱的事传出去,那老脸就丢大了。当下也是雄心一起,便吩咐王家人动起手来。
他先将驱邪黄符贴满各处门窗,接着让人在堂屋中间起了火堆,火上架了口大铁锅,锅里倒入桐油。等油沸腾后便让几个大力之人将晕死中的王宝放在木梯上,用布条将他牢牢的固定好,再抬到油锅上面,人离油面两尺。而陆起则在堂中高挂天师像,身披黄道袍,左手铃铛,右手剑,施起了一套【油海离阴】术。
就在上油锅的那会儿,王宝动了,双目紧闭,脸色铁青的他在木梯上死命挣扎起来。这一变故差点让抬梯的几人把不住,还好陆起眼明,一剑扁压在王宝心口上,他才停了下来。接着那堂屋大门咔嘣的一声自动开了,有风紧跟而进将屋中的火堆差点吹灭。
“可以把人放下来了、、、”陆起看向门外大声说道,而屋外的月光下远远的传来了“呃、呵呵、、、呵呵、、、”似哭似笑的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