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鬼声一起,风便刮得更猛了,那些贴在门窗上的黄符也猎猎而响。看来是要来真的了,陆起心里这般想着,便叫王家人把王宝放到天师像下面。接着他独自一人走向院子中,回头说了句“把门都关紧了,男女都灌上几口老酒,等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
房门一关,陆起便大步朝着院门处走去。他今晚斗这女煞鬼的底牌就剩那枚天师印了,可没想到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到了“乓、、、”的一声瓷器碎裂声,这一声响如千斤大锤砸在陆起的心口上,使得他他两眼一凸,一口气差点就缓不上来。慌乱中他一把扶住门框,一看自己摆下的那法坛,终于晓得这鬼煞已经强大到了不是自己这点道行所能撼动的。
但见那只瓷碗已碎成了七八瓣,满地都是大白米,而那张黄符坛旗已经不见了踪影,天师铜印孤零零的躺在碎碗片中。不用说,这道场已经被那女鬼给破了。
陆起抬眼看向门外的那棵大树,树影下缓缓的走出来一个女子,一身干净得体的青花旗袍,批着一头亮丽的长发,那气质不管白天黑夜任谁见了它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鬼。正主儿终于出来了,陆起咽了口口水,他不是被这女子的容貌打动了,而是心里更加的恐惧了。从道几十年,他哪里不知道,越是看着无害的东西往往却是最要命的。这煞鬼能修得出这般模样,想来它的鬼把戏还真不少啊。
所谓人前需摆理,鬼前要讲势。陆起一见到这女煞鬼现身,当下提剑一挥,大声喝到“阴阳两重世,人行阳关,鬼走鬼道,两不相冲,此乃天道。可你这孽障却违反天道,擅入我阳世,祸害凡人。今夜你如果放了王宝三魂,自行离去,这事也就一笔了过。如果你执迷不悟,便让你试试本道的厉害”这话一说完,陆起便蓄起势头,准备最后一搏。
这一声势是闹得够大的了,可那煞鬼听完后反而“呵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笑声一停,那煞鬼又怒而说到“就你这点本事,还敢摆坛起场子,想和我斗我就先砸了你的法坛,如果你再碍手碍脚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陆起出道也有好几十年了,哪时受过这等气,心想着今夜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搏一搏了,知道吓是吓不住这煞鬼了,当下强提一口气便要冲过去,可那煞鬼哪容得他出手,但见它仰头朝天,鬼爪上托,便从它身上射出万缕白光,和着那天上明月的银光,交织成一片几丈宽的光芒朝着陆起兜头罩下。
却说陆起本已要作殊死搏斗,哪料被这白光一照,眼中尽是白茫茫一片,万物全失,完全就变成了一瞎子。想念段静心咒,可一时间心里却堵得慌,无形的压抑下连咒文都不记得了,就像是在梦中般。接着这脚下的土地也凭空起了如海浪般的波动,迷迷糊糊中陆起终于坚持不住,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再说屋中的王家众人夜里看紧屋门,听着外面的各种异响,想出去看看又不敢,而且陆起的话他们也不敢违背。等到天一亮,整夜里坐立不安的老王头便第一个开门冲出去查看。
来到院中一看,老王头更是欲哭无泪了,想着自己那宝贝儿子还生死不知的躺在那,而请来的道师陆起,此时呈大字形的趴在院门槛上。老头子心一凉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听到哭声,家人也紧跟出来,见这情景忙去把陆起扶起来。可怜了陆起道师,脸色腊黄的他嘴里还有些许泥巴,乌黑的眼眶双目紧闭。探了一下鼻息,还有气,可是很微弱。接着众人由照看一个人变成了照顾两个人。
王家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天一亮后街坊邻居的什么都过来了。看着老王家的这幕惨像,大家也都心里难过,一时议论纷纷的都说连这道头陆起都斗不过那煞鬼,看来王宝这一关是难过了。听到这老王的泪更是停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集上开粉店的一位大妈过来说到“王老哥,你先别急,我给你说个主意,如果你觉得可行就试试。如果不行那就当我没说过”这大妈是罗家屯嫁过来的,姓罗,大伙儿都喊她罗大妈。在这个时候,罗大妈这话虽然说的小心翼翼,但在老王看来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王一抹眼泪,忙问“罗家妹子,你说有什么法子,不管行与否,我老王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得试试。”
罗大妈回道“王老哥言重了,是这样的,你看现在你家阿宝还没醒,我们庙圩一带能做这种活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可一看请来的陆道师现在又这么个样。所以啊,我就告诉你个事,往后的你自己拿主意”
“好,你快说”老王是急得要命。
“有一回听我那个嫁在六溪的二妹说,她们六溪集上有个叫墨四的年轻人,是个开草药铺的,不仅医药了得,还有一手压神打鬼的好本事。先不说他能耐如何,现在这情况让他来看看也好过在这干等是吧”罗大妈缓缓道来。
老王一听完急忙叫来自己的大女婿,让他借个自行车赶去六溪,临了只对大女婿说“蛮子啊,你小舅子就靠你了,一定得把那墨四墨先生给请过来啊”
话说大蛮子一路急赶,没中午就到了六溪。也是王宝命不该绝,当大蛮子找到墨四的药铺时,墨四刚好从山里采药回来。大概了解了经过后,墨四答应了来庙圩走一趟。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墨四便由大蛮用自行车带着往庙圩赶去。
这一回,就看看墨四的本事是不是吹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