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学仁与智包得。义与礼包不得。方子仁所以包三者。盖义礼智皆是流动底物。所以皆从仁上渐渐推出。仁智。元贞。是终始之事。这两头却重。如坎与震。是始万物终万物处。良则中间接。阙味道问。仁包义礼智。恻隐包羞恶辞逊是非。元包亨利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不知本如何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气。有生气。然后物可得而生。若无生气。则火金水皆无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仁义礼智。性也。性无形影可以摸索。只是有这理耳。惟情乃可得而见。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是也。故孟子言性曰。
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性无形影。惟情可见。观其发处既善。则知其性之本善必矣。时举问。孟子说仁义礼智。义在第二。太极图以义配利。
则在第三。仁礼是阳。故曰亨。仁义礼智。犹言东西南北。元亨利贞。犹言东南西北。一个是对说。一个是从一边说起。夔孙四端犹四德。逐一言之。则各自为界限。分而言之。
则仁义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
如乾文言既曰四德。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文蔚正淳言。性之四端。选为宾主。然仁智其总统也。恭而无礼则劳。是以礼为主也。君子义以为质。是以义为主也。盖四德未尝相离。遇事则迭见层出。要在人默而识之。曰。说得是。大雅学者疑问中谓。就四德言之。仁却是动。智却是静。
曰。周子太极图中是如此说。又曰。某前日札一朋友书云。仁体刚两用柔。义体柔而用刚。人杰问。仁义礼智四者皆一理。举仁。则义礼智在其中。
举义与礼。则亦然。如中庸言。舜其大智也欤。其下乃云。好问。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谓之仁亦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谓之义亦可。然统言之。只是发明智字。故知理只是一理。圣人特于盛处发明之尔。曰。理因是一贯。谓之一理。则又不必疑其多。自一理散为万事。
则灿然有条而不可乱。逐事自有一理。逐物自有一名。各有攸当。但当观当理与不当理耳。既当理后。又何必就上更生疑。大雅仁义礼智。才去寻讨他时。便动了。便不是本来底。
又曰。心之所以会做许多。盖具得许多道理。又曰。何以见得有此四者。因其恻隐。知其有仁,因其羞恶。知其有义。又曰。伊川种谷之说最好。又曰。冬饮汤。是宜饮汤。夏饮水。是宜饮水。冬饮水。夏饮汤。便不宜。人之所以羞恶者。是触着这宜。如两个物事样。触着宜便羞恶,只是一事。节。未殷语疑有脱误仁字须无义礼智看。方看得出。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于春。春则生意之生也。夏则生意之长也。秋则生意之成。冬则生意之藏也。自四而两。两而一。则统之有宗。会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又曰。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德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吻合无间。故不贞则无以为元也。又曰。贞而不固。则非贞。贞。如板筑之有干。不贞则无以为元。又曰。文言上四句说天德之自然。下四句说人事之当然。元者。乃众善之长也。亨者。乃嘉之会也。嘉会犹言一齐好也。会。犹齐也。言万物至此通畅茂盛。一齐皆好也。利者。义之和处也。贞者。乃事之领干也。体仁足以长人。
以仁为体。而温厚慈爱之理由此发出也。体。犹所谓公而以人体之之体。嘉会者。嘉其所会也。一一以礼文节之。
使之无不中节。乃嘉其所会也。利物足以和义。义者。事之宜也。利物、则合乎事之宜矣。此句乃翻转。义字愈明白。不利物则非义矣。贞固以贞为骨子。则坚定不可移易。铢问仁。曰。将仁义礼智四字求。又问。仁是统体底否。曰。且理会义礼智令分明。其空阙一处便是仁。又曰。看公时一般气象如何。私时一般气象如何。德明蜚卿问。仁恐是生生不已之意。人唯为私意所汩。故生意不得流行。克去已私。则全体大用。无时不流行矣。
曰。此是众人公共说底。毕竟紧要处不知如何。今要见仁字意思。须将仁义礼智四者共看。便见仁字分明。如何是义。如何是礼。如何是智。如何是仁。便仁字自分明。若只看仁字。越看越不出。曰。仁字恐只是生意。故其发而为恻隐。为羞恶。为辞逊。为是非。曰。且只得就恻隐字上看。道夫问。先生尝说仁字就初处看。只是乍见孺子入井。而怵惕恻隐之心盖有不期然而然。便是初处否。曰。
恁地靠着他不得。大抵人之德性上。自有此四者意思。
仁。便是个温和底意思。义便是惨烈刚断底意思。礼。便是宣着发挥底意思。智。便是个收敛无痕迹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圣门却只以求仁为急者。缘仁却是四者之先。
若常存得温厚底意思在这里。到宣着发挥时。便自然会宣着发挥。到刚断时。便自然会刚断。到收敛时。便自然会收敛。若将别个做主。便都对副不着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问。仁即性。则性字可以言仁否。曰。性是统言。
性如人身。仁是左手。礼是右手。义是左脚。智是右脚。
蜚卿问。仁包得四者。谓手能包四支可乎。曰。且是譬喻如此。手固不能包四支。然人言手足。亦须先手而后足。
言左右。亦须先左而后右。直卿问。此恐如五行之木。若不是先有个木。便亦自生下而四个不得。曰。若无木便无火。无火便无土。无土便无金。无金便无水。道夫问。向闻先生语学者。五行不是相生。合下有时都有。如何。
曰。此难说。若会得底。便自然不相悖。唤做一齐有也得。唤做相生也得。便须不是相生。他气亦自相灌注。如人五脏。固不曾有先后。但其灌注时。自有次序。久之。
又曰。仁字如人酿酒。酒方微发时。带些温气。便是仁。
到发得极热时。便是礼。到得熟时。便是义。到得成酒后。却只与水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间。早间天气清明。便是仁。午间极热时。便是礼。晚下渐凉便是义。到夜半全然收敛。无此形迹时。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
道夫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如何。圣贤说仁处最多。那边如彼说。这边如此说。文义各不同。看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说体看。处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说。爱之理。心之德。爱是恻隐。恻隐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德。德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德。却是爱之本柄。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
理无迹。不可见。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已上看有这意思是如何。才有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看圣贤许多说仁处。都只是这意。告颜子以克己复礼。克已去私以复于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有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才无私意间隔。便自见得人与已一。物与已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看。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段意思。也各个自理会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曾理会得。如何说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
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上云。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只做得仁之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义礼智底。若如此说。是有两样仁。不知仁只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专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时。
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藏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意思。到夏便是结里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看。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贺孙或问论语言仁处。曰。理难见。气易见。但就气上看便见。如看元亨利贞是也。元亨利贞也难看。春夏秋冬。
春时尽是温厚之气。仁便是这般气象。夏秋冬虽不同。皆是阳春生育之气行乎其中。故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如知福州是一个人。此偏言也。及专言之。为九州安抚。亦是这一个人。不是两人也。故明道谓。义礼智。皆仁也。若见得此理。则圣人言仁处。或就人上说。或就事上说。皆是这一个道理。正叔云。满腔子是恻隐之心。
曰。仁便是恻隐之母。又曰。若晓得此理。便见得克己复礼。私欲尽去。便纯是温和冲粹之气。乃天地生物之心。
其余人所以未仁者。只是心中未有此气象。论语但云求仁之方者。是其门人必尝理会得此一个道理。今但问其求仁之方。故夫子随其人而告之。赵致道云。李先生云。仁是天理之统体。先生曰。是。南升。疑与上条同闻仁有两般。有作为底。有自然底。看来人之生便自然如此。不待作为。如说父子欲其亲。君臣欲其义。是他自会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会亲。君臣自会义。既自会恁地。便活泼泼地。便是仁。因举手中扇云。只如摇扇。热时人自会恁地摇。不是欲他摇。孟子说乍见孺子入井时。
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最亲切。人心自是会如此。不是内交要誉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义礼智。然元只是一物。
发用出来。自然成四派。如破梨相似。破开成四片。如东对着西。便有南北相对。仁对着义。便有礼智相对。以一岁言之、便有寒暑。以气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本水火土。且如阴阳之间。尽有次第。大寒后。不成便热。须是且做个春温。渐次到热田地。大热后。不成便寒。须是且做个秋凉。渐次到寒田地。所以仁义礼智自然四派。各有界限。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藏。何当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明作百行万善。固是都合着力。然如何件件去理会得。百行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
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方子。
拱奇同学者须是求仁。所谓求仁者。不放此心。圣人亦只教人求仁。盖仁义礼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头头做着。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今看大学。亦要识此意。所谓顾諟天之明命。无他。
求其放心而已。方子。拱奇同问求仁。曰。看来仁字只是个浑沦底道理。如大学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亦所以求仁也。又问。诸先生皆令人去认仁。必要人体认得这仁是甚物事。曰。而今别把仁做一物事认。也不得。滚说鹘突了。亦不得。熹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着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须要紧紧守着。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远,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不知视。
合听处也不知听。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毕竟本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须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
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合退。仁仍旧温和。缘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本意。
则非也。春本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说仁为春。明作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说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匆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
如说克己复礼。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说到行处也。才说合于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
然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须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本。且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阙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文蔚耳之德聪。目之德明。心之德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将爱之理在自家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仁是个温和柔软底物事。老子说。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是。看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泛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当时得于天者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唯仁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天之春夏秋冬最分晓。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虽分四时。然生意未尝不贯。
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以生字说仁。生自是上一节事。
当时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须要自体认得。试自看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试自看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以孝涕为仁之本。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说硬心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说话。恻隐。
羞恶。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隐是痛。羞是羞已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
到得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做工夫。须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先生会思仁字至第三夜方说前三条以复八条又连三四夜所说今依次第不敢移动。沫仁兼义言者。是言体。专言仁者。是兼作用而言。节孔子说仁。多说体。孟子说仁。多说用。如克己复礼。恻隐之心之类。闰祖。节同直卿云。圣贤言仁。有专指体而言者。有包体用而言者。先生曰。仁对义礼智言之。则为体。专言之。则兼体用。此等处须人自看。如何一一说得。日日将来看。久后须会见得。佐周明作问仁。曰。圣贤说话。有说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说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雉前辈教人求仁。只说是渊深温粹。义理饱足。干仁在事。若不于事上看。如何见仁。方做一方便事。也是仁。不杀一虫。也是仁。三月不违。也是仁。节仁则固一。一所以为仁。言所以一者是仁也。方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睹当的是仁。有计较有睹当的是恕。
道夫公在前。恕在后。中间是仁。公了方能仁。私便不能仁。可学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
端蒙公是仁之方法。人身是仁之材料。铢公却是仁发处。无公。则仁行不得。可学仁。将公字体之。及乎脱落了公字。其活底是仁。季通语。方或问仁与公之别。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后能公。又曰。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已工夫极至处。故惟仁然后能公。理甚分明。故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则是克尽已私之后。只就自身上看。便见得仁也。公不可谓之仁。但公而无私便是仁。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便是中。道夫无私以间之则公。公则仁。譬如水。若一些子碍。便成两截。须是打并了障塞。便滔滔地去。从周。拱寿同。
做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便是仁。道夫余正叔尝于先生前论仁。曰。仁是体道之全。曰。只是一个浑然天理。文蔚王景仁同仁。曰。无以为也。须是试去屏叠了私欲。
然后子细体验本心之德是甚气象。无徒讲其文义而已也。
壮祖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可。譬如日月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