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学之功大。与季通说正相反。若论其至。不可只靠一边。如了翁之说。则何故自古只有许多圣贤。如季通之说。则人皆委之于生质。更不修为。须是看人功夫多少如何。苦功夫未到。则气质之性不得不重。若功夫至。则气质岂得不听命于义理。也须着如此说。方尽。间祖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本气重者。则恻隐之心尝多。而羞恶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隐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水火亦然。惟阴阳合德。五性全备。然后中正而为圣人也。间祖性有浊者。如得木气多者。仁较多。金气多者。义较多。扬先生曰。人有敏于外而内不敏。又有敏于内而外不敏。如何。曰。莫是禀气强弱。曰。不然。淮南子曰。金水内明。日火外明。气偏于内故内明。气偏于外则外明。
可学气禀所拘。只通得一路。极多样。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通于彼而塞于此。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虎豹只知父子。蜂蚁只知君臣。惟人亦然。或知孝于亲而薄于他人。如明皇友爱诸弟。长枕大被。终身不变。然而为君则杀其臣。
为父则杀其子。为夫则杀其妻。便是有所通。有所蔽。
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于他处皆碍。也是气禀。也是利害昏了。又问。以尧为父而有丹朱。以鲧为父而有禹。
如何。由。这个又是二气五行交际运行之际有清浊。人适逢其会。所以如此。如算命推五星阴阳交际之气。当其好者则质美。逢其恶者则不肖。又非人之气所能与也。
问。人有强弱。由气有刚柔。若人有技艺之类。如何。曰。亦是气。如今人看五行。亦推测得些小。曰。如才不足人。明得理。可为否。曰。若明得尽。岂不可为。
所谓克念作圣是也。然极难。若只明得一二。如何做得。
曰。温公论才德如何。曰。他便专把朴者为德。殊不知聪明果敢正直中和。亦是才。亦是德。可学或问。人禀天地五行之气。然父母所生。与是气相值而然否。曰。便是这气须从人身上过来。今以五行枝干推算人命。与夫地理家推择山林向背。皆是此理。然又有异处。如磁窑中器物。闻说千百件中。或有一件红色大段好者。此是异禀。惟人亦然。瞽鲧之生舜禹。亦犹是也。
人杰问。临漳士及友录先生语。论气之清浊处甚详。曰。
粗说是如此。然天地之气有多少般。问。尧舜生丹均。瞽瞍生舜事。恐不全在人。亦是天地之气。曰。此类不可晓。人气便是天地之气。然就人身上透过。如鱼在水。水入口出腮。但天地公共之气。人不得擅而有之。德明亚夫曰。性如日月。气浊者如云雾。先生以为然。节人性如一团光。煨在灰里。拔开便明。椿问气禀云云。曰。天理明。则彼如何着得。可学问。人有常言。某人性如何。某物性如何。某物性热。某物性冷。此是兼气质与所禀之理而言否。曰。
然。
问指屋柱云。此理也。曲直。性也。所以为曲直。命也。曲直是说气禀。曰。然。可学质并气而言。则是形质之质。若生质。则是资质之质。复举了翁责沈说。曰。他说多是禅。不知此数句如何恁说得好。义刚性者万物之原。而气禀则有清浊。是以有圣愚之异。
命者万物之所同受。而阴阳交运。参差不齐。是以五福六极。值遇不一。端蒙。以下且言命安卿问。命字有专以理言者。有专以气言者。曰。也都相离不得。盖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道夫问。先生说。命有两种。一种是贫富贵贱死生寿夭。
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种属气。一种属理。以观之。两种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所为也。曰。固然则命之理而已。
问。性分。命分何以别。曰。性分是以理言之。命分是兼气言之。命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若性分则又都一般。此理圣愚贤否皆同。淳。寓录少异命之一字。如天命谓性之命。是言所禀之理也。性也有命焉之命。是言所禀之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也。伯羽问。天命谓性之命。与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
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带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平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谓性也。
有命焉。此性是无气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带气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气说。淳问。子罕言命。若仁义礼智五常皆是天所命。如贵贱死生寿天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
禀得清明者。便英兴。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高者,便贵。禀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颓薄浊者。一本作衰落孤单者便为贫为贱为天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一个人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又曰。天之所命。固是均一。到气禀处便有不齐。看其禀得来如何。禀得厚。道理也备。尝谓命。譬如朝廷诰。心。譬如官人一般。差去做官。性。
譬如职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职事。县令便有县令职事。
职事只一般。天生人。教人许多道理。便是付人许多职事。别本云道理只一般。气禀。譬如俸给。贵如官高者。
贱如官卑者。富如俸厚者。贫如俸薄者。寿如三两年一任又再任者。夭者如不得终任者。朝廷差人做官。便有许多物一齐趁。一作随后来横渠云。形而后有气质之性。
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焉。
如禀得气清明者。这道理只在里面。禀得昏浊者。这道理也只在里面。只被昏浊遮蔽了。譬之水。清底里面织毫皆见。浑底便见不得。孟子说性善。他只见得大本处。
未说得气质之性细碎处。程子谓。论性不论气。不备。
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孟子只论性。不论气。
便不全备。论性不论气。这性说不尽。论气不论性。性之本领处又不透彻。荀扬韩诸人虽是论性。其实只说得气。苟子只见得不好人底性。便说作恶。扬子半善半恶底人。便说善恶混。韩子见天下有许多般人。所以立为三品之说。就三子中。韩子说又较近。他以仁义礼智为性。以喜怒哀乐为情。只是中间过接处少个气字。寓。淳钦自横渠以下同问。顾渊不幸短命。伯牛死。曰。命矣夫。孔子得之不得曰。有命。如此之命。与天命谓性之命无分别否。
曰。命之正者出于理。命之变者出于气质。要之。皆天所付予。孟子曰。英之致而至者。命也。但当自尽其道。侧所值之命。皆正命也。因问。如今数家之学。如康节之说。谓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曰。也只是阴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曾主此说。如今人说康节之数。谓他说一事一物皆有成败之时。都说得肤浅了。木之或问。亡之。命矣夫。此命是天理本然之命否。曰。
此只是气禀之命。富贵死生祸福贵贱。皆禀之气而不可移易者。祖道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与五十知天命。两命字如何。曰。不知命亦是气禀之命。知天命则是圣人知其性中四端之所自来,。如人看水一般。常人但见为水流。
圣人便知得水之发源处。祖道闻一问。亡之。命矣夫。此命字是就气禀上说。曰。
死生寿大。固是气之所禀。只看孟子说性也有命焉处。便分晓。择之问。不知命与知天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谓知其理之所自来。譬之于水。人皆知其为水。圣人则知其发源处。如不知命处。却是说死生寿夭贫富贵贱之命也。然孟子又说当顺受其正。若一切任其自然。而立乎岩墙之下。则又非其正也。因言。上古天地之气。其极清者。生为圣人。君临天下。安享富贵。又皆享上寿。及至后世。多反其常。衰周生一孔子。终身不遇。寿止七十有余。其禀得清明者。多夭折。暴横者。多得志。旧看史传。见盗贼之为君长者。欲其速死。只是不死。为其全得寿考之气也。人杰履之说。于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因问。得清明之气为圣贤。昏浊之气为愚不肖。气之厚者为富贵。薄者为贫贱。此固然也。然圣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气。宜无所亏欠。而夫子反贫贱。何也。岂得运使然邪。抑其所禀亦有不足邪。曰。便是禀得来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圣贤。却管不得那富贵。禀得那高底则贵。禀得厚底则富。禀得长底则寿。贫贱夭者反是。夫子虽得清明者以为圣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贫贱。颜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夭。又问。一阴一阳。宜若停匀。则贤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驳杂。如何得齐。且以扑钱譬之。纯者常少。
不纯者常多。自是他那气驳杂。或前或后。所以拗不能得他。却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阴或晴。或风或雨。或寒或热。或清爽。或鹊突。一日之间自有许多变。
便可见矣。又问。虽是驳杂。然毕竟不过只是一阴一阳二气而已。如何会恁地不齐。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两个单底阴阳。则无不齐。缘是他那物事错揉万变。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问。如此。则天地生圣贤。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里说我特地要生个圣贤出来。也只是气数到那里。恰相凑着。所以生出圣贤。及至生出。则若天之有意焉耳。又问。康节云。阳一而阴二。所以君子少而小人多。此语是否。曰。也说得来。自是那物事好底少而恶底多。且如面前事。也自是好底事少。恶底事多。
其理只一般。
敬子问自然之数。曰。有禀得气厚者。则福厚。气薄者。则福薄。禀得气之华美者。则富盛。衰飒者。则卑贱。气长者。则寿。气短者。则夭折。此必然之理。问。
神仙之说有之乎。曰。谁人说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又曰。某见名寺中所尽诸祖师人物。皆魁伟雄杰。宜其杰然有立如此。所以妙喜赞某禅师有曰。当初若非这个。定是做个渠魁。观之信然。其气貌如此、则世之所谓富贵利达。
声色货利。如何笼络得他住。他视之亦无足以动其心者。
或问。若非佛氏收拾去。能从吾儒之教。不知如何。曰。
他又也未是那无文王犹兴底。只是也须做个特立独行底人。所为必可观。若使有圣人收拾去。可知大段好。只是当时吾道黑淬淬地。只有些章句词章之学。他如龙如虎。
这些艺解都束缚他不住。必决去无疑。也煞被他引去了好人。可畏可畏。
问。富贵有命。如后世鄙夫小人。当尧舜三代之世。
如何得富贵。曰。当尧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贵。在后世则得富贵。便是命。曰。如此。则气禀不一定。曰。以此气遇此时。是他命好。不遇此时。便是有所谓资适逢世是也。
如长平死者四十万。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着。便是命。可学问。前日尝说鄙夫富贵事。今云富贵贫贱是前定。如何。曰。恁地时节。气亦自别。后世气运渐乖。如古封建。毕竟是好人在上。到春秋乃生许多逆贼。今儒者多叹息封建不行。然行着亦可虑。且如天子。必是太平圣哲为之。后世如秦始皇在上。乃大无道人。如汉高祖。乃崛起田野。此岂不是气运颠倒。问。此是天命否。曰。是。
可学人之禀气。富贵贫贱长短。皆有定数寓其中。禀得盛者。其中有许多物事。其来无穷。亦无盛而短者。若木生于山。取之。或贵而为栋梁。或贱而为厕料。皆其生时所禀气数如此定了。杨卷五:性理二性情心意等名义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
到得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曰。然。但如今人说。天非苍苍之谓。据某看来。
亦舍不得这个苍苍底。贺孙。以下论性命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道夫命犹诰。性犹职事。情犹施设。心则其人也。贺孙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赋者命也。所赋者气也。
受者性也。所受者气也。万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须看因甚唤做性。
因甚唤做道。淳。以下论性性即理也。在心唤做性。在事唤做理。案生之理谓性。节性只是此理。节性是合当底。同性则纯是善底。同性则天生成许多道理。同性是许多理散在处为性。同问。性既无形。复言以理。理又不可见。曰。父子有父子之理。君臣有君臣之理。节性是实理。仁义礼智皆具。德明问。性固是理。然性之德。还是就人生禀得言之否。
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这个理在天地间时。只是善。
无有不善者。生物得来。方始名曰性。要之这理。在天则曰命。在人则曰性。淳郑问。先生谓性是未发。善是已发。何也。曰。才成个人影子。许多道理便都在那人上。其恻隐。便是仁之善。羞恶。便是义之善。到动极复静处。依旧只是理。
曰。这善。也是性中道理。到此方见否。曰。这须就那地头看。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在天地言。则善在先。
性在后。是发出来方生人物。发出来是善。生人物便成个性。在人言。则性在先。善在后。或举孟子道性善。曰。
此则性字重。善字轻。非对言也。文字须活看。此且就此说。彼则就彼说。不可死看。牵此合彼。便处处有碍。淳性不是卓然一物可见者。只是穷理格物。性自在其中。不须求。故圣人罕言性。德明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砥圣人只是识得性。百家纷纷。只是不识性字。扬子鹘鹘突突。荀子又所谓隔靴爬痒。扬致道谓心为太极。林正卿谓心具太极。致道举以为问。先生曰。这般处极细。难说。看来心有动静。其体。
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直卿退而发明曰。先生道理精熟。容易说出来。须至极。贺孙问。
其体则谓之易。体是如何。曰。体不是体用之体。恰似说体质之体。犹云其质则谓之易。理即是性。这般所在。当活看。如心字。各有地头说。如孟子云。仁。人心也。仁便是人心。这说心是合理说。如说颜子其心三月不违仁。
是心为主而不违乎理。就地头看。始得。又云。先生太极图解云。动静者。所乘之机也。蔡季通聪明。看得这般处出。谓先生下此语最精。盖太极是理。形而上者。阴阳是气。形而下者。然理无形而气却有迹。气既有动静。则所载之理亦安得谓之无动静。又举通书动静篇云。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
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先生因云。某向来分别得这般所在。今心力短。便是这般所在都说不到。因云。向要到云谷。自下上山。半涂大雨。通身皆湿。得到地头。因思着。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时季通及某人同在那里。某因各人解此两句。自亦作两句解。后来看。也自说得着。所以迤逦便作西铭等解。贺孙。以下论心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振惟心无对。方子问。灵处是心。抑是性。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
性只是理。淳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邪。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
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焰。
问。心之发处是气否。曰。也只是知觉。淳所知觉者是理。理不离知觉。知觉不离理。节问。心是知觉。性是理。心与理如何得贯通为一。
曰。不须去着贯通。本来贯通。如何本来贯通。曰。理无心。则无着处。节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节心者。气之精兴。节心官至灵。藏往知来。焘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德曰生。人受天地之气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力行心须兼广大流行底意看。又须兼生意看。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广大。生物便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