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对是非,千万别被是非搅乱了自己而昏天暗地。一般讲,是因为自己不明智,所以是非才如杂草丛生。乾隆在各种是非面前,从不乱眼,而是从各方获取信息,针对左右以“明白”两字陈之,所以总是高人好几筹,这种功夫源于他是从各种是非中走出来的。
有时候,必须用一种特殊的手段才能达到目的。乾隆为了消除势力集团的侵扰,有一双看穿是非的慧眼,让对方感到自己的威猛。
乾隆初政时,康熙第十六子庄亲王允禄是辅政大臣,他的地位在王公亲族中尤其显赫,于是以他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势力集团。最初乾隆认为他们一伙人是“庸碌之辈”,不会有大作为,尽管允禄毫无顾忌地凭借特权援引勾结,作威作福,但毕竟他们能力还是有限,对皇权也造不成大威胁。于是乾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忍他们。到乾隆四年时,乾隆发现允禄他们竟成了小气候。允禄和理亲王弘皙(康熙时已废的允之子)、火器营都统弘升(恒亲王允之子)、弘昌(怡亲王允祥之子,贝勒)、弘皎(允祥之子,封宁郡王)、弘普(允禄之子,贝子)等人互相趋奉,“私相交结,往来诡密”。这时候,乾隆就不能不提高警惕了。他积极采取了措施来揭露他们的阴谋,深恐“将来日甚一日,渐有尾大不掉之势”。
弘升在雍正朝获罪被圈禁,后被放出在家思过。乾隆继位后,施恩任命他为火器营都统之职,乾隆因此案训他不感恩悔过,竟“思暗中结党,巧为钻营”。并斥责“弘昌秉性愚蠢”,自小不服管教,到处惹事生非;“弘皎乃毫无知识之人”,最严重的是弘皙,其“自以为旧日东宫嫡子,居心甚不可问”;而允禄“全无一毫实心为国效忠之处,惟务取悦于人,遇事模棱两可,不肯承担,惟恐于己稍有干涉”。这些人胆敢目无国法君王,“结党钻营”、“不守本分”、“饮食宴乐”,乾隆认为他们已经觊觎皇权,图谋不轨了。
为了确保皇权处在更有利的地位上,乾隆大帝采取了“制造罪名,防范出祸”的才智。于是,弘升首先被以“挑动事端,使我宗室不睦”为罪名逮捕,交宗人府审问,再进一步做调查。紧接着,允禄被以“结党营私罪”革去亲王双俸、议政大臣和理藩院尚书职务,保留亲王封号;弘昌、弘普分别被革去贝勒、贝子封号。这几个人的罪状均笼统含糊,未指明实事。只有弘皙问题较大,竟在王府内仿照国制,设置会计、掌仪等司,并曾多次请巫师降神,问不该问之事,如“准噶尔能否到京,天下太平与否,皇上寿算如何,将来我还升腾与否?”这表明,弘皙还有企图复辟的大逆之罪。弘皙最后被乾隆永远圈禁的景山东果园,与他一起圈禁的还有弘升。
仔细探究允禄、弘皙案,可以发现,乾隆之所以尤其对弘皙不能容忍,其原因就是他和乾隆一样,从小聪慧过人,都得到过康熙的宠爱,当时就有人猜测康熙因弘皙之故,可能恢复允为太子。弘皙与乾隆一样被皇祖抚于宫中,并且时间比乾隆更长,自然就是乾隆的竞争者,故乾隆对他尤其不满了。并且弘皙府中的体制和服饰在一定程度上是得到雍正特许的,即是可以超过一般王公的,然而这也成了他获罪的一条重要原因。可见乾隆的目的是一定要除掉这支渐成气候的政治势力,而挖空心思制造罪名,以儆效尤。
在对待宗亲的问题上,乾隆颇会玩弄权术,既惩戒了亲贵,又维护了自己的好名声。一次,和亲王弘昼与裕亲王允禄、慎郡王允禧、顺承郡王斐英阿等奉命盘查仓库,这本来是例行公事,这些王爷们马马虎虎,敷衍了事,想不到皇帝却借此做文章,责他们“未能尽心”,要议他们的罪。宗人府哪敢得罪这些凤子龙孙,只能建议革除他们所兼的都统或者罚除都统俸饷,请皇帝在两种处分中任择其一。乾隆很不高兴,指责宗人府“两议请旨,故意尝试,甚属取巧,如此瞻徇,岂受其请托耶?抑借以倾陷耶?”将宗人府王公严加议处。然后又命都察院严查议处。
都察院的官吏们接到这一棘手的案件,同样也是战战兢兢,不知道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从严议处,革去上述宗室的王爵。不料乾隆又大发脾气,说:“王公等非干大故,从无革去王爵、降为庶人之理,都察院果以此议当乎?否乎……明知朕必不革去两亲王两郡王,而故如此立义,以为可以立身无过,而于朝廷之体制、事理之当否,概不之论,是岂大臣实心敬事之道……乃诸臣议事,一不衷之于理,非以尝试取巧,则以从重而恩出自上为自全之术,无以实心为国家任事者,朕将奚望,亦甚自惭。”
结果,这些王爷们被罚俸一年,而都察院官员们都被革职留任。乾隆大帝的心机真是高深莫测,这无非要让王爷们知道:自己是绝对的权威,对任何人可以生杀予夺。同时也告诫百官们:即使皇亲国戚,也必须依法处理,既不许徇情包庇,也不许故意重处,把罪过和处理的责任都推到皇帝的身上。乾隆御弟弘瞻遭到惩戒后,“闭门谢客,抑郁生疾”,于是,乾隆亲赴探视。弘瞻在被衾中叩首谢罪,乾隆大帝竟也被手足之情感动得呜咽失声,拉着弘瞻的手说:“只因你年少而稍加斥责,哪知道竟使你得这样重的病。”并马上恢复了弘瞻的爵位。只是为时已晚,不久弘瞻便一命归天了。由此来看,此中虽有乾隆的后悔之意,但也不能说当初就没有一点小权术掺杂于亲情之中。
在弘瞻死后,乾隆又亲临其殡所赐奠,可谓弄权有术,所有臣子亲族不过是其手中的卒子罢了。
乾隆时期,清朝专制统治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乾隆大帝曾说“我朝纲纪肃清,皇祖皇考至朕躬百余年来,皆亲揽庶务,大权在握,威福之柄,皆不让臣下,实无大臣敢于操窃”。他的话确是事实。他将皇权把握得密不透风,连一点异端都容不得,自然能够乾纲独断了。在清朝历史上,自从乾隆大帝把亲贵宗室斥于权外之后,此后一百多年之内,再没有发生过皇族内部的重大冲突和矛盾,这也算是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