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院子里住了一晚,严薇才明白,这没有丫鬟,没有小厮,没有护卫的深宅大院竟是十一王爷拓跋熙的府邸,相较之下,拓跋晗那样堪比皇宫的宅邸可谓是荣宠已极。
趁着拓跋晗和严恩午休,严薇悄然溜进后院的竹林小筑。
幽静清凉的小别院内,拓跋熙正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研读医书,他的手指细长,看上去不像是握过兵刃的。一身素净的白色棉袍,无丝毫亲王的尊贵,反而像是一个普通的清秀书生,平易近人。
“好香的茶,十一王爷竟自己独享?”
“皇嫂?”拓跋熙忙起身恭迎,“皇嫂好轻功,走路无声无息,小弟没有听到。”
他忙拿了干净的竹筒茶杯给她斟好,“皇嫂若不嫌弃就尝尝吧,小弟亲手采摘的竹叶青,用竹叶上的露水沏的。”
古代人真是会享受。不过,这家伙可是过着她和拓跋晗都艳羡妒忌的好日子呢,陶渊明那种悠然见南山的乡野生活也比不上这种小院独居惬意。
严薇轻抿了一口茶,果然香醇清幽,满口绕香。“莫清师太可是十一王爷的母妃?”
“正是。”拓跋熙也不瞒她,“母妃性情恬淡,曾深受父皇宠爱。自从父皇驾崩,萧太后登上太后宝座,便开始对母妃羞辱报复,小弟在朝中也莫名其妙地备受排挤,后来便获罪,若非七皇兄求情,恐怕我们母子连这样的日子都没有。”
严薇静静喝完面前的茶,心里感慨万千。“这么说,拓跋晗是个大善人了。”
“呵呵,或许在皇嫂心里,皇兄是坏男人。皇嫂也看到了,七皇兄得空了便对我颐指气使呢,若一日不欺负我,就会憋得难受。”拓跋熙笑得爽朗,完全当这种欺负是幸福。
严薇见他对拓跋晗真心实意,也便不再拐弯,“十一王爷想必私下追查过他中毒的真相吧?”
“呃……皇嫂……这……”
“怎么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严薇见他支支吾吾,不再强求,“不说也罢,你且告诉我,这毒如何解就好。”
“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解。”
“谁?”
“夜……”
拓跋熙口中那个名字没说完,就被拓跋晗清冷的声音打断,“薇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背着本王,叔嫂在这边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拓跋熙哭笑不得,却并没有恼怒。他知道,拓跋晗不会这样认为,却偏要这样说。
严薇却当了真,顿时气结,“拓跋晗你说话干净点,什么勾勾搭搭……”
他上前来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出竹林小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其他男人讲话!”
他不过是午休一会儿,她竟从他怀中溜走,还跑来这里问东问西。日子真是太清闲了,清闲的她总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身上的毒如何解!十一王爷是你的弟弟,我和他清清白白的,你不要想歪了。”
“我身上的毒挺好的,死不了,你如此找他打探,是要害死他,你知不知道?”
严薇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脚步不由顿住。她反手拉住他的手臂,强迫他正视自己,“拓跋晗,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未曾查过,也不知真凶。但……薇儿,你如此聪慧,总该明白皇兄赏赐那些侍妾的目的。”
在去迎接北辽使臣时,坐在帝辇内,她说他得到的恩宠都是假象,他以为她已经看得透彻,却没想到她竟糊涂地疏漏了这一层。
严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炎热的烈阳下,她只觉得阵阵发冷。
她明白了,她完全明白了……不管是不是拓跋冽给拓跋晗下的毒,那位九五至尊都不希望他能彻底解毒,而是赏赐给他一群女人,借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相反的,若拓跋晗真解了毒,便等同于忤逆了拓跋冽的意愿。
这是皇族之内不成文的相处之道,害与被害,控制与被控制,囚与被囚,就算看清真相,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依进他怀中,紧紧环住他坚实的腰,“为何我以前没有想到呢?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去问十一王爷。”若是可以,她真想带他一起穿越,离开这个肮脏的时代。
“此时知道也不晚,是我连累你和恩儿……”其实,他知道自己不该留住她,可若没有她,他的四周只剩一片黑暗。他怕自己在这片深渊里扭曲了本性,失去了灵魂,最后也教坏了严恩。
“无论如何,你身上的毒一定要解。”她记得刚才拓跋熙说了一个“夜”字,那个能解毒的人,应该是夜凌子吧。可是,夜凌子为何隐瞒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拓跋晗拉回房里,又被他卸除了衣袍扑倒在床上……
不管夜凌子出于何因隐瞒真相,如果要解毒,只有一个办法——杀了拓跋冽!她和凯文离开之前,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啊!”脖颈上传来一阵被咬噬的痛,她这才发现,某只色狐狸正不着寸缕地压在她身上不悦地瞅着她。
“拓跋晗,你咬我做什么?真要做吸血鬼呀!”好痛。
就在她摸向脖子的痛处时,突然有个滚烫坚硬的东西刺入体内,一丝凛然地快意夹杂着艰涩的痛席卷周身,“哦——你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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