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醒来是早晨》,一部八○年代被中国官方译制过来的美国电影。被人常用以喻一九七六年的中国大陆。就黎庶百姓而言,那一年远不能称美好,却也算相当重要。一言九鼎的头目先后离世,扯旗抢班的败为寇囚。我们,生于五○前后的那一代,饱尝穷窘饥寒、血雨腥风,恰逢英姿年华,疯狂求知,昂扬上进。对中国、世界的时政趋势,刨根问底,一根筋穷究其实。哪里知道天高地厚,也无暇顾及人心叵测。
那些年特爱读书,读一切能弄到能读懂的文字,厚今而薄古;也爱啸聚,长歌屈膝,“杏花疏影里,吹笛(纵谈)到天明”;更喜舞文弄墨,因为生计动荡,因为恐惧文字罹祸,故作而不编(辑藏),而今散失殆尽。几首小诗幸赖武光收捡得存。就格律平仄论,它们算不得律诗,文句也滞涩不畅。今仍其旧不作改订,聊见我辈“心痕”矣。
其实几年前“九?一三”林副统帅外逃败亡消息传出,如一声巨雷将铁幕炸开一条血缝。从此,中国百姓不会再有更大的惊诧。总之,那一年我们更多的是麻木和失望,或许正是留存的几首小诗表露的思绪。
稍早,七六年除夕(阳历二月初),和一帮朋友私悼总理,特撰上联求对,当晚无人应对。数月后我曾勉力对上,不甚惬意。不久忘了。七八年各又曾提起这茬——不想对,不对。这上联称颂太过。就所处环境言,就求变“维新”已经付出的代价论,说到对中华民族常治久安的民主宪政所能建树的,或许还不及现任的总理。所以,我当日境界拔得过高的上联立意既有偏差,不对也罢。
何锐
二○一二年七月大暑夜,于川西龙潭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