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器与红拂女一前一后走着,这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人,他见每个人见到红拂女时都要施礼让路。不禁暗自想道:看来,杨素果然很宠红拂女,这简直就是半个主人的派头!李靖现在还是个破落户,她能看上,还跟着一文不值的他走,真是慧眼识英雄!
他二人一直走,拐了两道弯,眼前便出现一座很大的明亮的院落。
刚刚跟着红拂女走进去,郑器立刻觉出有眼睛在盯着自己,他便暗自四下观察,已备万一。
看出了他的心思,红拂女低声道:“杨公在这里,自然会有布防,你不必紧张。”
“这里是……?”
“是杨公的书房,会客也在这里。”红拂带着郑器走在院中,接着道:“今日有贵客呢。”
室内,杨素坐在那里,看到红拂前来,道:“红拂,有贵客在等你的歌舞呢,你怎么跑到老夫这里来了?”
红拂立刻笑道:“回杨公,奴家看您没有去,特来请您去看奴家的歌舞呢。”
这话要是郑器平日里听到,一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这话从妩媚娇柔的红拂女口中说出,却丝毫没有不适感,仿佛她就应该这样说话才对。
红拂看到杨素手中正把玩的东西,立刻低声问道:“可是那个黑色物件?”
“正是。”
他二人已至书房门口,杨素看了郑器一眼,问道:“他是何人?”
“杨公,他便是……”红拂突然看着郑器一笑,那笑容万般的迷人,眼睛里却透着精光。
郑器一惊,刚道不好,却见红拂女左手如闪电般向自己抓来。
他反应很快,身体灵巧地侧开,这是训练的必备。
她手掌翻飞,红袖飘飘,却阴魂不散地向郑器的面门袭来。
郑器也不是孬种,知道无法躲开,也明白自己中计了,立刻右手成拳迎向红拂女的手,心道自己这一拳不把你的手打骨折?
他却忘了自己的“力量”没有穿越过来,这不及平日十分之一的拳打在红拂女的手上,就像碰到了棉花上。
“咔”地一声骨头发来悲鸣,郑器只觉得疼痛袭来,红拂女的纤纤细指有如鬼爪铁钩般紧紧扣住郑器的手,火辣辣的感觉让郑器知道肯定是勾进血肉里。
郑器左手带风“呼”地切向红拂女的脖颈。红拂女的右手却更快,一掌打在郑器的胸口,“啪”地将郑器打飞。
郑器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飘忽,便从厅口跌倒在院中,“噗”地吐了口血。
红拂女看了看郑器,又露出娇媚地笑,轻柔地道:“杨公,他便是晋王殿下要找的奸细。”
郑器狠狠地瞪视着眼前千古一传的美人,啐出一口血沫,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带下去,好生看管。”杨素一声吩咐,立刻上来两人,拖着郑器往门外走去。
等一会儿,再走五百米,三百米……
“二位,等等,我裤带松了。”郑器突然用力,硬生生将步伐停住,对着看着他的家丁道。
“你还没死啊?”家丁甲瞥了眼郑器,不屑道:“走吧你!还管裤腰带?脑袋都快掉了!”
家丁乙跟着道:“跟个猪似的,老子还要拖……”他话未说完,只觉得手上力气一松,再看刚刚那个半死的人竟然站了起来。
他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有一股大力提着自己的头撞向对方,“咚”地一声,头撞在一起,软软倒地晕厥过去。
“你才是猪!”郑器看了看四周无人,将二人拉到寂静处藏起来。红拂女那一掌很突然,让他没有招架住,但杨素周边隐藏着多少高手,他不得而知,索性便装死出来再找办法。
现在,先去把姐姐安顿好再说,郑器快速地消失在暗幕中。
******************************************
今天杨素府到底有什么喜庆事?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明明来时还没有什么人!郑器看着往来不断的三三俩俩的人,根本无法快速行动,只能以普通步行的速度走在路上。
还好两边虽高挂红灯笼,但不是很明亮,而且都是各走各的,前方再转一个口往里五十米便可见到姐姐了,郑器见无人,立刻跑了起来。
刚到拐弯处只觉得一股香风袭来,还隐有环佩相撞之声,郑器心道不好,急刹住脚步。几个曼妙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险,郑器叹道。这要是将一群姑娘撞倒,动静可就太大了。
“郑家郎君?”
女子声音婉转,正是窦穆儿的声音。
“穆儿姑娘。”郑器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熟人,刚要说话,窦穆儿摇了摇头,道:“你我去那边说。”
带着郑器走到相对僻静地方,窦穆儿才道:“你们怎么还没有离开?竟然在杨公府里?”
“我们有样东西在杨素手上,必须拿到才可以。”郑器便将红拂女带自己去见杨素中了计的事情告诉窦穆儿。
“你们竟然信红拂女的话?”窦穆儿正色问道:“她可是杨公的红人,当了得半个家啊。”
郑器点了点头,道:“我姐还在红拂女那里,我要去救她,还有要杨素手上的东西。”
窦穆儿微微一笑道:“你们姐弟看起来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怎么遇人一点都不防备呢?”
“……”郑器一时无言,哪里会想到呢?红拂女就是一个传奇,美名千古,侠肝义胆,印象太好了!“我先去找家姐,安顿好她后,再做别的。”
“等一下。”窦穆儿拦住郑器道:“既然他们偷袭你,我估计在你离开后,郑姑娘也应该不会在那里了,你现在回去,他们肯定已布好网了。”
“不错。”郑器想想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先去找杨素拿到东西再说。”
“内史令应该在前院宴会上,晋王也在那里……”窦穆儿忽想起什么,恍然道:“难道郑家郎君所说的那黑色物件真如此重要?”
“也不是。”郑器快速回答,既不想让人抓住什么弱点,可又希望窦穆儿可以帮一下,于是道:“那东西是我家传的,在下父母早亡,只留下这东西予我姐弟。”
窦穆儿点了点头,“你确实在内使令手上?”
郑器点头,“我亲眼所见。”
“既是这样,看来只有一个人能要过来。”窦穆儿边思索边道。郑器刚要问是谁,窦穆儿目光一亮,轻道:“他还真来了,这小东西追的可真紧。”
谁来了?郑器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迎面来了几个人,却是仆人模样。再往下看,他才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对了!这熊孩子就是那个从郑雀手里拿了密匙,还以怕仆人私会被主人知晓怪罪为由,将人扔在那里,死活不管!才五六岁,胆大,早熟,该查查这孩子叫什么。
郑器看着那熊孩子屁颠屁颠地冲过来,大叫着:“穆儿姐姐,穆儿姐姐。”才不管后面传来的奴仆轻唤“要小心”地声音。
“智儿。”窦穆儿轻唤一声。
“穆儿姐姐,你怎么才来?我找你半天了。”这孩子一下扑到她身上,接着道:“穆儿姐姐,我刚听祖父讲,你已经订了亲,可是真的?”
窦穆儿点头道:“是啊!”
“不行!”杨智大吼一声,像是生气了,道:“我要娶穆儿姐姐,穆儿姐姐那么漂亮,我长大了要取穆儿姐姐。”
郑器直翻白眼,心道:这熊孩子果然早熟,这么小就知道谁漂亮,长大了肯定也是“祸害”一只。
杨智的举动,逗得一旁众人均是面带笑意,窦穆儿也是佯装生气,假装板脸,道:“休要胡说,等你长大了,我都成老太婆了,又老又丑,你娶来做什么?”
“不,我就要娶。”杨智撒娇道。
“好了,别闹了,智儿,姐姐求你办件事如何?”窦穆儿柔声道。
“好啊,穆儿姐姐快说。”杨智立刻不闹了。
“穆儿姐姐丢了一样东西在杨府,是一块黑色的长方形亮亮的东西,好像在你祖父杨公手里,你能不能帮姐姐要回来?”
“啊?是不是这个?”杨智手掌一开,郑器眼尖,借着几盏灯笼的微光还是看出来,可不是密匙?立刻点头看向窦穆儿,轻道:“就是这个。”
他这一说话立刻吸引了杨智儿的注意,杨智儿仰头看向郑器,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跟穆儿姐姐在在一起?噢!”杨智儿突然激动起来,大叫道:“你就是那个李渊吧?你走,不许你见穆儿姐姐。”说着就上前追着郑器。
郑器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一旁的窦穆儿哭笑不得,忙上前拉住小孩,道:“他不是,他是姐姐的一个朋友,从萦阳来的,来为你祖母祝寿的。”
“噢!”杨智儿点了点头,眼睛回到窦穆儿身上。笑嘻嘻道:“穆儿姐姐,这东西是你的?很重要吗?”
“是我的,我找了半天了,还好智儿捡到了。”窦穆儿手一张,笑道:“能还给姐姐吗?”
小孩子眨了眨眼睛,手却越发紧了,郑器正想着给他些什么小玩意换过来,就听杨智儿道:“那姐姐不要嫁李渊,等我长大了嫁给我,我就还给你。”
“噗!”郑器笑出声来,赶紧闭紧嘴巴,他见其他人没什么表情,看来这孩子平日里说话肯定也是这样语出惊人的。
窦穆儿俏脸一沉,斥道:“智儿,你若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智儿知错了。”小智儿看到窦穆儿真的生气了,又拉着窦穆儿的手开始哄,腻腻的童音很是好听。“穆儿姐姐,这个东西我要来没用,如果穆儿姐姐喜欢,那我便还给穆儿姐姐好了。只是穆儿姐姐必须答应智儿一件事。”
郑器见这孩子虽小,但眼睛却不似平常的孩子,虽然也是清澈透明,但却有一种异样的执着。他肯定,这孩子长大了绝对不好对付。
“什么?”窦穆儿问道。
“嫁给我啊!”杨智儿脸变得很快,现在又是嬉皮笑脸了。
“好啊!”窦穆儿突然蹲下身去,很认真地对着智儿道:“那你明天去和你祖父祖母说,看看他们是否同意,没有三媒六聘我肯定不干哦!”
“姐姐同意了?”杨智儿喜上眉梢。
“先把东西给姐姐,你明天再去问杨公。”窦穆儿伸出手等着杨智儿递过东西。
小孩子就是好骗,立刻把东西交到窦穆儿手中,道:“那我明天就跟祖父祖母说。”
“好,快去吃晚宴吧。”窦穆儿继续哄骗。
许是真饿了,听到“宴”字,杨智儿立刻摸摸肚子,“嗯”了一声,转身跑了回去。刚跑了两步,又回头嚷道:“穆儿姐姐,我用完餐便来找你。记得你答应我哦,我明天就跟祖父说!”
窦穆儿笑了笑,柔声道:“快去吧。”
杨智儿小小的身影欢快地消失在众人面前,等他的一众仆人也彻底消失后,窦穆儿才轻轻道:“等着明天挨家法吧!”
她收回了笑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郑器道:“东西到手了。”
郑器见她手掌张开,密匙稳稳地在她的掌中,却并没有给自己的意思。联想到红拂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如先抢过来再说!
可惜他刚要有所行动,窦穆儿就好像提前知道似的,已将密匙收起。
郑器只好问道:“穆儿姑娘,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