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鸣及三娘回到客舍,见单天雄还未归来,以为他留恋京城的繁华,不以为意,待至黄昏之后,仍不见他的踪影,柳常鸣有些担忧。
柳常鸣正欲出门,单天雄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有些痛苦,出去时身上的黑绸布衫,此刻已经变成白色汉衫。
按理说单天雄前些日子受伤,在杜府这几天受大夫调整,大致已经好了,柳常鸣才敢放心他单独出去逛逛。如今进来时他的额头满是汗珠,何况连衣服都变了,一看见柳常鸣和陈三娘准备了饭菜正在等他,单天雄知道事有败露,前脚还未踏出去,便被柳常鸣喝止,问道:“你到干什么了?”
单天雄一惊,笑道:“我只不过是四处逛逛,再说你不也是四处游玩。”
柳常鸣心疑问道:“为什么那换了衣服?”
单天雄早就知道柳常鸣会问他衣服的事情,早已准备了说辞,只不过一看见二人逼问,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嘴里回答道:“这衣服……这衣服……这衣服我刚才不小心掉入湖里了,衣服湿了,我便重新换了一套。”
柳常鸣更加怀疑,继续追问:“那额头为什么冒这么多的汗?”
单天雄撇了撇嘴,嘿嘿笑道:“是啊!天气这么闷,我估摸马上要下雨了,你热不热?”
柳常鸣看他完全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有些急了,说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单天雄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柳常鸣听到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此刻心里有些欣喜,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找刘瑾的麻烦了?”
单天雄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他刘瑾算什么人物,他不来找我,我还去找他?”
陈三娘也知单天雄有意瞒着柳常鸣,至于原由她也不好过问,劝说道:“师兄,你就不要为难单大哥了,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苦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单大哥,出走一天想必你也饿了,我和师兄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饭菜,快些过来尝尝罢,刚才的事咱们也不提了,就聊些开心的事情,话说我们今日……”
单天雄听到这里,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同意她的话,便坐了下来,见柳常鸣还在气头上,他主动倒了一杯酒赔罪,柳常鸣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柳常鸣知道单天雄是一个重朋友,讲义气的人,若是正面问他,他是决计不肯说的。这就是朋友,总是让你又气又恨,但你总是觉得他又真又实。
喝足之后,柳常鸣倦意不在,施展轻功飞上了客舍的屋顶,只见朦胧的月色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夜光隐藏着一丝忧愁的思绪,犹如柳常鸣的心情一般,回想:自己离家三月有余,此次第一次离家出走,不知家中父亲如何,母亲在自己很小离世,父亲一人将自己拉扯长大。虽然平时严刑厉色,但是有事始终为自己着想,也不知他如今身体是是否安康?眼看中秋将至,这本是全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却回家无望,回忆起以前最爱吃奶妈做的桂花糕,今年却吃不到了……
翌日,天色还早,太阳还没有升起,窗外有一片霞光,有些刺眼,那是刀的反光。一把飞刀,很小的飞刀,刀尖有一张纸,一张被飞刀钉在柱子上的纸。上面写着:“灵境湖一见”五个大字,那五个字端正阴柔,定然写字的那人是一个女子。
柳常鸣拔出那柄飞刀,只见一个深深的凹槽,深及二寸,可见功力极深。柳常鸣暗叫不好,一看单天雄已经不见了,马上提剑赴去灵境湖。四处打听,才知道灵境湖于城南一个小池,池边连山,山水相连,湖水涟漪,湖中央有一小舟,别有一番滋味。若是平日,游山渡水,牵伴佳侣,真是羡煞旁人,可惜此刻单天雄下落不明,也不知此刻他的生死。
柳常鸣看舟中只有一个人,至于是男是女,是否是单天雄皆然不知,那舟离自己相距甚远。问及附近船家,说道:“老船家,你曾看见一个虬髯大汉,四五十上下年纪,一身青衣汗衫打扮?”
柳常鸣大致说了单天雄的样貌,只见那船家摇摇头。又问刚才湖中是否有人打斗,那船家依旧摇摇头。柳常鸣此刻心急如焚,租船游至湖中,那船翁是个水中好手,划船经验十足,柳常鸣指挥那船翁划到湖中那艘船。待渐渐可以看见那舟中的人,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少妇,长发飘飘,撑着油纸伞,站在船头。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妇,那少妇身材曼妙,若是常人见了定是合不开眼。若是有人见了她,必定以为她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但是她已经四十多岁。
那少妇独自怜伤,船上没有船夫,任自随波逐流,读起诗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时,柳常鸣脱口而出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少妇瞧了柳常鸣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这里?”
柳常鸣说道:“在下柳常鸣。”
那少妇问道:“哼,你是单天雄的朋友?”
柳常鸣一听她知道单天雄,急着回答道:“前辈知道我?单大哥呢?”
那少妇好像对他没有好脸色,说道:“你,我不知道,但是单天雄我熟悉得很,他人呢?”
柳常鸣说道:“前辈也在找单大哥,在下也正在找他,今早客舍里留下一张纸条可是前辈留下的?”
那少妇没有回头,似乎一切都是了如指掌,说道:“不错。”
柳常鸣继续说道:“昨日他的伤可是前辈所伤?”
那少妇一怔,好像不可思议,急忙说道:“他受伤了?严不严重?他现在人在哪里?”前半句话一副担心的神色,后半句话截然相反。柳常鸣也不知道她性格变化如此之快。
柳常鸣心想:刚才她说的是李白的《秋风词》,写的是相思之苦,她此时独自借舟远泛,借诗托情,莫非单大哥就是她的相思之人,可是昨日我看单大哥明显受了伤,难道伤他的另有他人,可如今单大哥人去哪里了?”
“单天雄现在到底在哪里?”那个少妇问了柳常鸣三遍,待那少妇说第四遍的时候,柳常鸣才听清了这句话,也看清了她的脸,一张充满怒色的脸,与刚才暗自神伤的模样有些相似。
柳常鸣客气地回答道:“单大哥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以为他来这灵境湖了。”
那少妇依旧一副怒色容颜,说道:“那你来干什么?”
柳常鸣依旧一副客气的样子,他饱读诗书,晓通礼仪,所以出门在外,无论对谁,始终笑颜迎人。尽管他人冷嘲热讽,还是恶言相对。说道:“在下斗胆来做个和事佬,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德恩广被虎亦亲。劝君留得三分面,一朝用得自宽心。”。
那少妇哼得一声,说道:“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些大道理的,也不需要你在这说教,今日是我和单天雄的恩怨情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柳常鸣抱了拳,似乎不同意她的话,说道:“单大哥是我的朋友,如今他身受重伤,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你伤害到他。”
那少妇听到这里,恨道:“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柳常鸣依旧客气的模样,回了一礼,说道:“得罪了,前辈,出招吧!”
那少妇此刻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单天雄有这么义气的朋友,如果今日自己面对强敌,单天雄是否会为自己两肋插刀,定然不会,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辞而别。那少妇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是存心与我作对了。”
柳常鸣也不会想到,这么漂亮的少妇美人,功夫竟如此了得,比单天雄还高上一等。那少妇拨音暗探,直取柳常鸣的右肩,她意不在伤人,而是制服。同时她今日只不过是逼单天雄现身,无心取柳常鸣的性命。
柳常鸣眼见那少妇与自己的功夫套路相似,更是大惊,心叹:莫非她也是武当弟子,原先从未听说武当收了女弟子。
二人拆了十几招之后,柳常鸣便落了下风,心里庆幸单天雄今日没来,不然性命恐怕留不住,自知她几次错失机会,可想根本无心夺自己的性命,也就没有顾虑。
单天雄赶了过来,恰逢柳常鸣与那少妇战得最紧,才知道原来柳常鸣已经发现了那张字条。眼见柳常鸣落了下风,又知那少妇的脾气,提刀夺了过去,喝道:“住手!”
那少妇一见单天雄过来,也就不顾柳常鸣,冷道:“单天雄,你还是过来了!”
那单天雄抢在柳常鸣面前说道:“好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回去罢!”
柳常鸣看了看那少妇,急道:“单大哥,那人……”
单天雄拍拍柳常鸣的肩膀,说道:“她不会杀我的。”
柳常鸣被单天雄劝走之后,久久不安,回到客舍更是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