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多用一分心,就会得到意外的回报。当茶楼老板将小荷推荐给菲儿公司的销售经理时,一段艰辛又甜蜜的历程之门就对梦萦打开了。
从08年六月份开始,英国的菲儿公司一直想把自己的面包和热狗打入中国市场,专门依据内陆人的口味生产了几种开心果系列的新产品。
但是,在汾北初试刀锋就很不景气。瀚海的广告设计师没少下功夫,可是广告似乎没有作用。
接到菲儿公司的委托时,秦寒还不知道那是一家资力雄厚又极端挑剔的公司。
签定合同时,菲儿方面的负责人告诉秦寒他们曾委托瀚海的设计师给他们制作广告,可是没有任何成效。
秦寒这才感到压力之重,这家公司生产的面包到底是什货色,为什么连瀚海都不能将他们的产品推广?
秦寒在办公室研究着瀚海的广告设计方案,文字,绘图及视频。
他有些不自信了,甚至后悔接受了这份委托。
集体讨论时,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梦萦也觉得有些压抑。
“我想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能超越瀚海的设计。”秦寒无奈地说。
“我仔细看过了,无论是形象的表现力还是视觉冲击力,瀚海的设计都新颖别致,无可挑剔。可是产品依然没有市场,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产品与广告之间缺少契合点或者产品本身有缺陷。”梦萦分析说。
“我也怀疑他们的产品有问题。”秦寒苦笑着说。
“那么,我们应该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们的产品。”王文淡淡地说。
“怎么了解?”秦寒问。
“尝尝啊。”梦萦和王文异口同声。
“试试吧。”秦寒叹了口气说。
那天,秦寒、梦萦和王文去菲儿公司要了几包面包。回来后,大家争着品尝,工作区热闹了起来。
圆形,方形,三角形,白色、黑色甚至还有绿色,他们的面包在形状和颜色设计上颇显花哨。
“味道怪怪的。”王文评价说。
“这是给中国人设计的吗?他们的设计师怎么想的?”小娜摇摇头说。
“甜的发腻。”黄郴撇撇嘴说。
“还行吧。”秦寒皱着眉说。
梦萦看着花哨的面包,手托下巴思考着。
“梦萦,你想到什么了?”秦寒问她。
“菲儿公司花了那么多钱去做广告,为什么不去做市场调查呢?”梦萦笑着说。
“市场调查?”秦寒有些疑惑。
“对,这些面包可能只适应某一部分人群。如果我们找出它适合的人群,就找到了市场,这样就可以做针对性的广告。”梦萦说。
“那我们就抱着几箱面包去大街上做市场调查?”秦寒开着玩笑说。
“不用去大街上乱跑,找一个客流较多的商场门口或者夜市。”梦萦认真地说。
“梦萦,我们是做广告的,不是搞销售的。”秦寒不禁笑了。
“可是我们多做一点就多一分希望,不在产品本身上多花些心思,我们拿什么跟瀚海比呢?”梦萦认真地说。
快过年的时候,像银座大润发这样的商场是很热闹的。在寒风中守着一张桌子,请人免费品尝面包应该是促销员的工作,但是梦萦却身着红色羽绒服做了一整天的市场调查。
但是,那天秦寒始终陪着她,没有离开。
夜幕降临,梦萦提议去附近的夜市。
秦寒笑了笑,那种朦胧的笑容让人着迷。他轻轻握住梦萦冰冷的手,说:“你都冻成这样了,还要去夜市?”
梦萦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感动,回答说:“没办法,今天的收获太少了。”
“姐姐,姐姐,我还能尝尝吗?”身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想起了。
梦萦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小时前在她这里品尝面包的那个六岁女孩。
那天品尝面包的人大多是年青的女学生,小孩大都跟着父母匆匆走过,忙着去看新玩具。
从商场出来的人都提着很多年货,因为天冷也不愿驻足停留。
可是这个小女孩却又拉着妈妈的手来品尝了,在梦萦同意后,她晶莹的眼球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喜欢这种面包的话,我送你两包。”秦寒摸摸她的小红帽说。
“别吃了,回家又不好好吃饭。”身旁的妈妈爱怜地责备。
“很好吃嘛,你尝尝啊。”小女孩把面包递给妈妈说。
“大姐,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些意见。”梦萦不失时机地说。
女孩的妈妈尝了面包,只说:“我女儿很喜欢,可是我尝起来觉得很一般,甚至还有些怪怪的味道。”
“那么您以前知道菲儿的开心果面包吗?”梦萦又笑着问。
“看过电视广告,不过家里除了孩子以外没有人喜欢吃面包。”
梦萦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选择面包的人群主要是年轻人和儿童,但是“开心果”的口味似乎只适合于儿童。
春节前一周,汾北的电视台、报纸以及商场都出现了以一个可爱女孩新春许愿为意像的开心果面包广告。
陈莲和丈夫带着女儿去商场购物,喜庆的音乐,大红的灯笼,祝福的标语…欢乐、热闹的气氛让人兴奋不已。
菲儿的开心果面包免费品尝柜台前,人来人往。
“菲儿,给我勇气!”六岁的女儿喊着广告词跑向了面包柜台。
陈莲只好跟过去,看着女儿尝的津津有味,就知道必须买些回去了。
“有那么好吃吗?”陈莲问着看向了广告牌。
“好吃,又香又甜,还有芝麻呢!”女儿回答着看到陈莲不怎么高兴就回头拉了拉爸爸的手。
陈莲看到广告牌上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女孩身旁一行小字,心里非常不舒服。前几天,菲儿公司和瀚海解除了广告设计委托合同。原本以为这是双方的损失,现在看来,竟然是另有受益者。
铺天盖地的儿童广告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这不是瀚海的成就。
小荷…
陈莲皱着眉,不发一言。
丈夫给撒娇的女儿买了面包,又叫陈莲一起去买年糕。
“我回公司有点事,你们买吧。”陈莲说着拎起购物车上白色的手提包急匆匆离开了。
年假后,梦萦和小娜回到汾北时,小荷又来了一位新同事。这位新同事叫李薇,身材小巧,活泼开朗,口齿伶俐。
下午五点半,前台接待员看到一位一头漂亮卷发,身着白色风衣和白色长筒靴的女子走进了大厅,便笑盈盈地迎了过去。
“请问…”
“哦,我是来找人的。”豆豆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请问您找哪位?”
“亓梦萦和杨小娜。”豆豆笑着看向了楼梯。
“她们在楼上。”接待员只好说。
豆豆一边欣赏着漂亮的楼梯和壁画一边溜哒上了二楼。
没有空调只有暖气,工作间的气温只有十四五度,空荡荡的工作区只有小娜自己在画着什么。豆豆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小娜的工作台,小娜吓得大叫了一声,又盯住豆豆,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亲爱的,你失忆了?”豆豆坏笑着问。
“你…?”小娜哆嗦了半天才舒了口气。
前额处一抹蓝色浏海的长长黑色卷发,黑色眼影衬出大眼睛的熠熠光彩,还有一身淑女着装…
“豆豆,你吓死我了。”小娜缓缓回过神来说。
豆豆自豪地笑笑,问:“什么时候下班啊?”
“最近比较忙…”小娜正说着,秦寒和梦萦从办公室出来了。
“学长,其他人都走了,我们家梦萦和小娜什么时候能下班啊?”豆豆说着坐到了工作台上。
“你是…”秦寒疑惑地看着她说。
“是豆豆啊。她来之前给我发短信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不过坐到桌子上可不是淑女做的事情。”梦萦用手中的图纸指点着豆豆说。
“鬼才要做淑女呢。”豆豆笑着说完跳下了工作台。
“那抹蓝色浏海挺有意思。”秦寒用设计师的口吻说。
“好歹我是学美术评论的。”豆豆歪着头自夸道。
“不用急着回去,我请你们去蓝月亮唱歌。”秦寒笑着说。
“真的假的?”豆豆比谁都心急。
“当然是真的了。”秦寒感到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蓝月亮离咱们学校那么近,你可以唱到十点半。”梦萦一边收拾工作台一边说。
“太好了!”豆豆高兴得把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
“你还是戴上假发吧,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进蓝月亮的门。”小娜嘲笑她说。
“才不管呢!”豆豆跺着脚说,“早知道穿什么高跟鞋,影响我发挥!”
“别,你还是穿着吧。唱歌的钱我拿得出来,倒了楼我可赔不起。”秦寒开起了玩笑。
“切!我才不管呢,家驹的歌不吼出来怎么行,你以为都得像周杰伦那样哼哼。”豆豆恨不得插起腰吵架了。
“周杰伦那也不是哼哼嘛…”小娜反驳。
“别争了,今晚好好玩。”秦寒笑着劝说。
“学长喜欢谁的歌?”
“恩,光良,张信哲…好多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下了楼。
在很多人眼中,艺术学院的管理应该是开放而宽松的,学生往往也崇尚个性和自由。但是,对于汾北艺术学院的学生来说,他们学院的管理相当严谨,甚至有些封建和压抑。比如说,太暴露的衣服是不准穿的,早操时间和晚上在校园里骑自行车被禁止,即使是大四的学生,只要还住校就必须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到宿舍,不能夜不归宿。
在秦寒深情款款地唱光良的《童话》时,豆豆问起了梦萦和小娜租房子的问题。
梦萦只好告诉她小娜不和自己合租。
“那就跟着我呗,最近我正托一个朋友找着呢,一室一厅带厨带卫,距市中心半个小时的车程,六百块左右,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正好。”豆豆认真地说。
“听你这么说,已经有眉目了?”梦萦笑着问。
“恩,我那个朋友找的是园丰小区的片警。我爸就是片警,对自己的辖区有几只苍蝇都清楚。”
“什么时候定下?”
“马上就是三月份了,两个星期之内咱们最好交上订金搬过去。”
“行,等我们把手头上的活干完,就准备搬出学院。”
“最近很忙?”
“今天和金童幼儿园签了墙体手绘的合同,一周后就得完工。”梦萦认真地说。
“你们不是广告设计吗?怎么老是墙体手绘呢?”
“菲儿公司的广告一直由我们设计,但是新客户一直没有。金融海啸真的很厉害,学长堂姐家的轮胎厂好像正在申请破产。”
“真倒霉。”
豆豆说着站了起来,“要不要去厕所?”
“恩,一起去。”梦萦起身拉住了豆豆的手。
蓝月亮的走廊里,灯光明亮,去卫生间的路上,一个胖胖的男人低着头抱着文件包匆匆向她们走来。
豆豆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别跑!给钱!你敢不给钱!”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拐角处追了上来。
“我忘带钱了,下次给你!”男人说着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你敢!王八蛋,给我站住!他妈的什么都干了,不给钱就想走!”
两个人追逐着到了楼梯口处,蓝月亮的包房经理出来调解了。
豆豆拉着梦萦的手,躲进了卫生间。
“那个人你认识?”
“他是我们主任的丈夫。”豆豆说着拿出了手机。
“你干什么去?”
“留个纪念。”豆豆说着轻手轻脚出了卫生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