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总算回家了,水儿送去了漂亮的芭比娃娃给她压惊,可她根本不屑看一眼就丢在了一旁。她不和水儿说话,也很少和杨子说话,变得很是沉默,常常呆呆地看着某处一盯就是半天,杨子吓坏了,整天呆家里陪着,小心翼翼的,深怕再次触怒了她。
水儿不再去杨子家了,她明白自己还是少出现为妙。杨子也很少约她,只每天一个电话问候一下。水儿心里说不出的郁闷,象压了层铅,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发泄,想大声喊叫,想歇斯底里,可是,终究一切只能埋在心底,脸上,却是有几许恍惚的淡然。
这天水儿的策划书交上去,被李辉一顿狠批,末了毫不留情地让她全部重来。看着他那双发怒的眼睛,水儿的泪水突然便奔泄而出,她抓过策划书捂着脸奔了出去,同事们一个个愕然侧目,欣欣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水儿没有停留,一直不停地跑,没有目的的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觉自己站在了怡人咖啡屋门口,许是脸上的泪迹斑斑吓着了老板娘,她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轻轻拉她进来,扶她坐在了平日的位置上,才吩咐服务生上果点。
水儿失神地看了看老板娘,拼命挤了丝笑容出来,算是对她的殷勤以示感谢。她突然感觉很无措,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笼罩了她,让她无所适从,她真的好想放声大哭一场。
为避免失态,水儿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抖动着双肩压抑地抽泣。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只手温暖地停留在了肩头。
水儿停止了啜泣,愕然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李辉那张关切的脸。“对不起,都怨我太冲动,说话没注意分寸。我承认错误还不成嘛?别哭了啊,小心一会成为这儿的风景,还是一凄凄惨惨的风景!”
水儿四顾一看,真的不少人瞄向这里,便慌乱地擦了眼睛,嘟咙着问:“你怎么来啦?”
“还不是被你吓的!你哭着跑了,我一急就跟出来了,一路上没敢喊,怕你跑得更快。唉!你究竟怎么啦,最近有心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切,我还不知道你,以往这样批你,你可从没今天反应强烈啊,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和杨子闹别扭啦?”
“没,”话没说完水儿已经哽咽起来,泪水又不争气地溢出了眼眶,李辉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巾,痛惜地看着她。
水儿抽噎着把眼前的境况大致说了一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李辉,只知道自己真的需要倾诉,否则会憋得疯掉。李辉认真听着,时而蹙眉,时而瞪眼。他为水儿眼前的尴尬处境而叹息,心里却有丝丝的窃喜,隐隐觉得自己最后的机会来了,虽然这想法多少有点卑劣。
“水儿,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这种情况也许,也许一时间不容易改观的,你想过没有呢?”李辉狠狠心,干脆一语击中了水儿的疼处,他希望水儿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以便对未来有个好的规划。
水儿似乎没听懂李辉的话,只呆呆地望着他,盈满泪水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绝望。李辉突然心软了下来,他一把拉过水儿的手轻拍了拍,似乎想给她一些苍白的安慰。
水儿冷冷地抽出自己的手,沉默了下来,她有些后悔告诉李辉这些了。她突然明白,对于自己和杨子的感情,他也许是期待出现些裂隙的,这样他就可以乘虚而入了。这么想着,她忽然不想再这样和他坐下去了,就冷冷地说了句:“走吧,我想回去了。”说完自顾站起来走了,李辉只得惶惶跟了出来。
两人拦了辆的士坐了,一路无话。李辉坚持把水儿送回了家,直到看着她的房间亮起了灯,才放心地走了。
这天水儿正上班,接到了杨子的电话,说自己就在水儿公司大门口,让她出来一下。水儿慌慌跑了出去,果然是杨子,坐在车里朝她招手。水儿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嗖地一下就驶了出去。
“去哪儿啊,我还上班呢!”看着杨子日显清瘦的脸,水儿心疼地嘟咙道。她明白即便杨子此刻带她上月球,她也是没办法拒绝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车子风驰电掣般向鱼梁州方向驶去。水儿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别墅,便不再吱声,这些日子,她已经让思念折磨得快崩溃了。
两人进了别墅就粘在了一起,杨子紧紧搂着水儿的腰肢,深深地吻她,眼睛、嘴巴、脖子,贪婪地吸吮着,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水儿也热情地回应着,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来的思念,全化作了深情的吻,一点点地回馈给杨子。
杨子喘着粗气突然抱了水儿上楼,轻轻放在了床上,被激情烧得晶亮的眼睛征询地看着她。水儿无力地闭了眼,一种原始的欲望侵袭了她,令她全身绵绵的酥软。杨子轻轻为她除去了衣服,当那完美无暇的侗体跃然眼前的时候,他深深地迷醉了,甚至是感动了,他轻轻地抚摸她,吻着她,小心地温柔地进入,嘴里喃喃说着些自己都莫名的情话,水儿疼得尖叫起来,明明是锥心的痛楚,却似乎又饱饮到了欢愉的激情,在不可抑止的狂欲波动里,一种新奇的、跌荡起伏的欲念模糊了她的意识,直到两个人都疲惫、慵懒地睡了过去。
杨子醒来时已近午,枕边还残留着水儿的发香,他怔怔地靠在床头,点了支烟,回想起昨夜的销魂,明白自己必须做个决断了,水儿把自己的一腔真心连同肉体,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了自己,他不能对不起她。况且,他已经不能忍受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了。为此他决定和婷婷摊牌,好早日迎娶水儿进门。想到这儿,他飞快地穿好衣服,驱车直奔市区而去。
已经很久没来过婷婷学校了,杨子把车泊在了拐弯处,点了支烟,一边沉思一边盯着鱼贯走出校门的学生们。婷婷终于出来了,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似乎在默默想着什么心事。
杨子微微叹了口气,心里隐隐地痛了一下。这孩子,太敏感太要强了,有时候他宁可她笨点简单点,这样他就不用太为她操心了。这样想着,他轻轻摁了下喇叭,把车窗摇了下来。婷婷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见杨子,先是一怔,然后欣喜万状地跑了过来。坐进车里兴奋地问:“爸爸,今天怎么有时间接我了?”
“呵呵,爸爸今天带你去吃肯德鸡好嘛?”杨子笑意盈盈地说,眼睛里却有一丝不忍,不知道一会和她说起水儿,还能不能看到这一脸的灿烂。唉!
“好啊好啊!爸爸真伟大!”婷婷高兴地两眼放光,父亲已经好久没带她出去吃饭了,况且还是去吃她最爱的肯德鸡。
等婷婷吃完手中的鸡翅,在慢慢啜吸可乐时,杨子开始了他艰难的话题:“婷婷,爸爸想跟你商量个事,就是我和你水儿阿姨的婚事,我知道你不大情愿,可孩子,水儿是个很善良的阿姨,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会喜欢上她的,我保证她会象你妈妈一样爱你的!”
婷婷在杨子几次欲言又止时就有了预感,可听杨子一说还是心头一震,暗想:哼!难怪请我来吃肯德鸡,原来是想买通我啊!她愤愤地想着,却不做声,只怨恨地盯着父亲。
看着婷婷那忧怨的眼神,杨子突然感觉没了底气,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良久,重重地叹息一声,朝婷婷挥了挥手,两个人终究是各怀心事地回了家。
一连几天都阴雨绵绵,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潮湿闷热之中。这天忙了一下午的水儿准备回家,起身时突然一阵眩晕,倒地时碰翻了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惊动了不少人。欣欣跑了过来,一看水儿人事不醒,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同事们七手八脚把她抬上车送往医院,路上水儿醒转过来,她虚弱地对大家笑笑,说自己没什么大碍,要下车回家,但欣欣不让,坚持要一个人送她去医院。水儿不好拗了她的好意,就答应下来。况且她自己也感觉最近有些不舒服,这月的例假还没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两人挂了妇科,一个中年女医生给她把过脉后,开了个化验单让她去检查,后来女医生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怀孕了,让她要小心爱护自己,注意保养多喝汤什么的,水儿忧心忡忡地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杨子,他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想杨子是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目前的境况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想到这儿,她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助。
欣欣倒是很替水儿高兴,一连声地傻笑:“哈哈,水儿你要当妈妈了,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杨子,他不定有多高兴呢!”
水儿一听正色道:“欣欣,这事你暂时别告诉杨子,我会挑适当的机会告诉他的。”
欣欣听了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絮絮叨叨了。“水儿,从现在起你要注意营养,别累着了,对了,你干嘛不住回家里去啊,以前你说住一边方便,现在可不行了啊,你搬到瑞都去有杨子和保姆照顾,怎么着都比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好啊!”
水儿吱唔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难过异常。她不能告诉欣欣真相,否则她肯定要去找杨子算帐。可现在怎么办呢,虽然法律上她已为人妻,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可以共享的家,想到这儿,她突然泪如雨下。
欣欣吓坏了,不停地追问,但水儿只用泪水和沉默来回答她,没办法,她只好气呼呼地闭了嘴,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找杨子问问,看看两人究竟是怎么了。
晚上杨子早早就来到红豆居,欣欣下午打电话约他晚上在红豆居见面,说有要事告诉他,特别强调是水儿的事。杨子听了很是不安,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水儿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要了杯咖啡慢慢啜着,想及和水儿最初在这里的几次会面,回味着她的一颦一笑,心里不免百感交集,既欣慰又愧疚。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尽管她总是体谅地从不提及婚礼的事,可是她常常无意识地流露出的忧心忡忡,笑着笑着突然就怔怔了的沉默,都泄露了她的心事。她的心,实质上远没有表面上的坚强。
欣欣进来的时候隔老远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事来晚了,你大概等得不耐烦了吧。”
“呵呵,没关系,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权当休闲了,您喝点什么呢?”
“一杯橘子冰水吧,热坏了!”
杨子叫来服务生上了冰水和一些果点,然后便静静地啜自己的咖啡,并不追问。他知道欣欣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不用问就会竹筒倒豆子。
欣欣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冰水,吃了点开心果,然后她奇怪地看着杨子:“咦,你这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
“呵呵,等你开口呢!这不,耳朵都已经竖起来了!”杨子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其实心里也急于知道是什么事,脸上却是一幅淡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