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池宝之后,我便把它当成孩子一样养着,宠着。池宝时常在我的周围窜来窜去,跳上跳下,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我渐渐忘记了那天的事情,忘记了撕心裂肺疼痛下,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因为此事,爸爸妈妈每每见到我之时,眼里都充满了愧疚。妈妈常说:“暮倾,人生本来就有甜有苦,既然可以甜,我们为何要选择苦。”妈妈是要我原谅姚御风,可是我怎么可以去原谅他。因为他,我失去了最爱的人,因为他,我失去了最亲的人。
我不能忘记那个炎炎炙热的夏日里,慕琉璃拿着所谓的证据显摆在我和奕轩的眼前,威胁着,“迟奕轩,苏暮倾,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那么迟家就会毁在你们的手里。”我一直不敢相信,慕琉璃这样唯唯诺诺,胆胆怯怯的人怎么可能会弄到这些“证据”。奕轩握住我的手,是那样的紧,好像就要把我的手捏碎一般,脸色苍白冒出冷珠子。我对奕轩说:“奕轩,我们走,不要跟疯子讲话。”说完便拉着奕轩离开,慕琉璃的笑声在我们身后响起,“迟奕轩,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我求着哥哥彻查此事。我不相信迟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迟家是鄞城地地道道的商家,世世代代都是以绸庄为主,迟伯伯为人谨慎,对奕轩的教育也较严厉,伯母是出了名的娴熟,家道中落之时嫁给了伯父,为人也算是安分守己,怎么可能做出倒卖军火的事情来。迟家与苏家也称得上是世交,我与迟奕轩更是从小一起长大,迟奕轩比我大六岁,他教我念书,从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念到了李太白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自我懂事以来,便认为此人是我一生的依靠。父亲母亲也认同了两家的娃娃亲。只是祖父常常唠叨着:“差六岁不好,相生相克。”父亲和母亲同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思想当然比祖父来得开放,常常劝道:“都是些老人家的话,只要他们喜欢就好。”后来祖父去世了,我跟奕轩之间便没有了“阻碍”。迟奕轩承传了他父亲的优良传统,清秀的眉目,狭长的眼,眸似星辰,闪闪的发亮,修长的身材,一身素衣,恰到好处。嘴角一弯,嘴唇扁扁的,如镰月。我总是想着,盼着自己赶快长大,将来好嫁给了迟奕轩,过上王子与公主般的生活。
慕家是迟家的姻亲,奕轩的姑母嫁进了慕家,生下了慕琉月和慕琉璃。慕琉璃比我还要小一岁。从小便跟在我和奕轩身后喊着:“奕轩哥哥,暮倾姐姐。”我们对这位妹妹甚是疼爱,我们什么东西,都会分一半给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慕琉璃不再叫我姐姐,不再叫奕轩哥哥时,我就觉得她的行为越来越古怪,直到,直到她拿着那些证据便在我们眼前时,我才醒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位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妹妹早已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也有自己的私心了。
哥哥告诉我之时,我坚硬的站在那里不能动弹。哥哥说:“妹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关于迟家的事,我已查清。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后来我拜托爸爸去查。结果一致。”
我无法动弹,嘴角发麻,不能说话,也说不出话来。最终我还是支出几个字来:“那……哥哥……我……我们……该……怎么办?”如此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说了好半响。
哥哥拿起杯子,往地上一甩,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碎裂”
我手脚发软,虚脱般的坐落在地板上,烈日炎炎下,地板尽是如此的寒凉。这些寒凉是从我身上散发而出的。我颤抖的抓住了哥哥的手,哀求道:“哥哥,帮帮我,哥哥。”
哥哥撑扶我坐在沙发上,冷峻的对这我说道:“小倾,来不及了,这证据不止慕家有,始作俑者是姚家,据我所查,是姚御风把证据拿给慕琉璃的,姚御风向来跟慕琉月出双入对,慕琉璃和你们的事情,他可能早就知晓。他是想利用慕琉璃将此事公布于世,因为他不能出面,他一出面,姚家绸缎庄的生意便会受到影响,商人要的是信誉。”
姚家,姚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紧紧的抓住哥哥的手,就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姚家和迟家向来因为生意争个你死我活,这下能搜罗到这样子的证据,姚御风怎么会放弃这个置迟家于死地的办法。”
哥哥的话,让我无法思考,我只是想着哥哥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哥哥,那……那慕家就不能念及姻亲的情分么?”
“妹妹,人情凉薄,谁愿意去沾这事,引火****。而且,慕琉璃是慕家的女儿,谁会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于死地。姚御风竟盯上了慕家,慕家早已受姚御风的控制。如我所知,当初迟伯伯看不起慕允程家境贫穷,以养蚕为生。不准妹妹嫁给他,因此事,慕允程早就对迟伯伯心存芥蒂,这些年来,慕家虽然在养蚕方便发展得不错,但是两家也鲜少来往,也只有慕琉璃出入迟家。还有慕琉月跟姚御风的关系,慕家更不可能出手相助。”
哥哥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浇醒了我,也浇湿了我的心。“哥哥,慕家不能救迟家,那你呢?你会出手吗?”
哥哥身子一颤,脸上早已充满了痛楚,悲痛的说道:“小倾,奕轩是你的所爱,也是我苏暮延的朋友,如果我做得到,我怎么可能不帮?可是小倾,你要知道,倒卖军火,通敌卖国是死罪,哥哥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所以……”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哥哥不能出手,父亲更是不可能,虽然迟,苏两家为世交,但是父亲向来痛恨那些为了自身之利而危害国家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
哥哥说:“小倾,哥哥有一个方法把伤害减轻到最低,但是你要……你要……放弃奕轩,保全一个迟家,姚家那边,哥哥去谈。”
“但是哥哥,姚家怎么可能会听你的?”我不可以思议的看着哥哥
哥哥解释着:“小倾,商人向来都是以身家利益为主,只要我开的条件能满足他们。”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
爱情是自私的,琉璃如此,我亦是如此。我不能放弃我的爱情,为了我的爱情,我愿粉身碎骨。在哥哥在姚家洽谈的期间,我亦想说动了奕轩,让他带我走,离开鄞城。
“奕轩,我们走吧,我们带着伯父伯母一起走吧。”
奕轩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痛苦,尽是绝望,“小倾,我不能,我不能带你走,小倾,我不能带你亡命天涯呀。”
我摇着奕轩的身子,扯开声,撕心裂肺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一边问着一边捶打着。
奕轩将我抱紧,口中尽是:“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迟奕轩”
可是无论我怎么苦苦的哀求,最终奕轩还是推开了我,我跌倒在草地上,他转身跑开。泪水迷糊了双眼,看不清了他的去向。我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在我的印象中,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在雨中发生。
哥哥最终说服了姚家,他用什么方法说服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姚家从中得到的利益远远要比击垮迟家大。
那天大雨后,我便生了一场病,生病中,哥哥告知我,迟家必须离开鄞城才能得一安稳。
我闭着眼睛,说:“哥哥,告诉姚御风,慕琉璃得死。”一个“死”字冰冰冷冷的从我口中吐出。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要一个人“死”,这么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姚御风竟如了我愿。只是没人知道,此事是姚御风做的。因为慕琉璃得了相思病死去,从此世上再无慕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