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悲伤,就这样化成一场永远刻在心底的回忆吧。这样的回忆里,我们每个人都伤过,痛过,恨过,就是未曾原谅过。逼走了奕轩,伤了我,逼走了陆明绮,伤了哥哥,逼走了慕琉月,伤了姚御风,唯独一个梁志恒,他不可名正言顺的悲伤着,他的悲伤藏至于背后。我们总是这样心甘情愿的为着一个人伤着,痛着,就像谁也猜不到,梁志恒的背后也会有一个姚秋瑾为他哭泣着。
我面对过这样一个寒冬,残风如利剑般割伤了大地的一切,大雪纷飞的盖着受着重伤的一切,让他们无地疗伤,致使万物狼狈不堪,一场残局,让人难以收拾。以至于现在我看见秋风落叶,竟没有感伤。所有的悲伤疼痛,所有的仇海情深都随着慕琉月的离开而落幕。
我以为今生便是如此安顺的过着,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会心痛。如果慕琉月没有出现在鄞城,如果她没有挽着姚御风的手,那么我会很安静安静的过着姚家大少奶奶的日子,为姚家生下第一个孙子,我会和姚御风和平共处着,可是慕琉月却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拉着我丈夫的手,如此的恩爱,如此的甜蜜,她那如春花盛开般灿烂的笑容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唤醒了那尘封在回忆里的悲伤,我故意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腹中三个月的孩子就这样摔死在那场混乱中,我后悔过?是的,我后悔。我后悔自己当初让父亲放了慕琉月,我悔恨过?是的,我恨自己为什么这般的愚蠢,以为姚御风是爱我的。如今,秋风落叶霜恨意,血海深仇翻海起。
秋瑾坐在妈妈为我搭建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地问着我:“暮倾,你恨我哥哥吗?”
我捡起了地上似火般的枫叶,逗着池宝玩,池宝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在我的怀中安静的抓着枫叶,把一片枫叶抓得乱七八糟。我拿着枫叶,说:“一个人的心已经被伤得如这片枫叶一般,你说她能不恨吗?”
秋瑾脸上泛着淡淡的悲伤,说:“我也恨我哥哥,可是暮倾,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哥哥,我不能看着哥哥……”
“我明白”我打断着秋瑾的话,说着:“秋瑾,他是你哥哥,你不愿任何人去伤害他。但是秋瑾,你放心,他也是我的夫婿,我现在还不想做寡妇。”
秋瑾听着我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自顾自地说着:“暮倾,你知道吗?卫家前来提亲,爸爸问我意见,我拒绝了,我不愿意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我看了看秋瑾,淡然的说着:“嫁又如何,不嫁又如何,只不过是从一个深坑跳进另一个深坑罢了。”
秋瑾苦笑着说:“我早早就知道梁志恒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一次两次的告诉自己,梁志恒只是还没喜欢上我,只是喜欢跟不喜欢又有什么差别,今生他都不可能接受我的,我怎么会傻到连陆明绮都忘记了呢,虽然她走了,但却占满了梁志恒的整颗心。”
秋瑾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说着,她告诉我,打从她第一眼看见梁志恒就喜欢上梁志恒,每次在梁志恒面前都努力的表现自己,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当日马场御马,一听说梁志恒会去,她高兴得睡不着,她挑了一套又一套的骑马装,化了一次又一次的妆容,就是为了在她心爱的男子面前把自己装扮得最美丽,最耀眼。可是自己无论怎样的去装扮,怎样为了爱的人去改变自己,都没用,只因那个人爱的不是她。
秋瑾的话如此之伤,我以为秋瑾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最为迷糊的人不过是我自己罢了。我望着秋瑾满脸的悲愁,说:“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拒绝卫家。”
“即使梁志恒不喜欢我,我也不能接受一个我不爱的人。暮倾,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亲眼目睹,你已经够悲了,我怎么能让自己步入你的后尘呢。就算梁志恒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我,我也会好好的对待自己。”
这或许就是我和秋瑾的不同之处吧,她天真乐观,我悲伤,以至于我们的命运如此的不同。
哥哥来看我时,满庭的落叶,随着秋风不停的飘荡着,任人怎么扫都扫不干净。我以为哥哥这一生都会恨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再理睬我了。
我看着哥哥向我走了过来,满心的苍伤悲痛。哥哥瘦了,现在的他就如枯枝落叶,如此沧桑。哥哥看着我,微微的笑了笑,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依旧存在,只是如今物是人残絮飘:“才几个月不见,就把哥哥给忘了?”
听见哥哥的话,我揉了揉眼,确定眼前走来之人不是幻觉。这种幻觉,这样的场景已在我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可是每次都让我失望透顶,每一次的失望就是向绝望埋进一步。我激动的扑向哥哥,满脸泪痕,抱着哥哥,说:“真讨厌,哥哥你又让我哭了。”
哥哥紧紧的抱着我,说:“小丫头,身子还好吧,看你乱蹦乱跳的,应该没事了吧。”
池宝在我和哥哥的身边揣上揣下的,没一刻安宁,哥哥拉着我,伸手捞起池宝,说:“小倾,别怪哥哥,哥哥也是伤心过头了。”
我看着哥哥说道:“我怎么会怪哥哥呢,若不是我,没准你们这会早就找到嫂嫂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哥哥揉了揉我的头,说道:“小倾,都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好,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我跟哥哥一步一步的走进玉阁,打开所有的窗户,今天,我要让所有的阳光都照射进来,我的世界本该是温暖的,不能再让它继续黑暗下去。
哥哥看着我打开所有的窗户,淡淡的的笑着,那笑容就如轻云一样温软。“小倾,你终于从悲伤走出来了,哥哥看到你这样,感到很欣慰,我的小倾长大了,她勇敢的面对所有的一切,从心中最黯淡之处从出来了。”
我看着哥哥,笑了笑,说“你是我哥哥,我都能悲伤中走出来,哥哥,你也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哥哥转身看着我,说:“哥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今天过来,是要问你些意见。”
我平静的看着哥哥,波澜不惊的说着:“哥哥,请讲。”
“暮倾,你这几个来所受的委屈,所受的痛苦,包括你那失去的孩子,哥哥都连本带利的帮你讨回来,今日哥哥前来,只是想要问你,你要他们怎么个死法。”
这个就是我的哥哥,那个疼我爱的哥哥回来了,他为我报仇雪恨来了,我看着哥哥,说:“死,未免太痛快了。先前爸爸已经让慕允程入狱了,就让他去哪里呆着吧,至于慕琉月,北江岸边那个枯涸的山沟太安静了,做她今生栖息之处正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