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谢守仁和郑姨娘之间,应该有一些特别的过往,才会导致他对谢飞絮现在的冷淡。只是这事情,明显的老夫人不想告诉她,而侯府的其他人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掘开这个秘闻。
“絮儿,还有个事,祖母要提前和你说一声,你娘留下的嫁妆,都存在祖母这,日后等你出嫁了,自然会交到你手中去。只不过,祖母是怕活不到那一天了……”说着,老夫人竟然狂咳嗽起来,直至最终也没停下来,而谢飞絮更没有机会再开口问这嫁妆是怎么回事。
一个破落家族里出来的女儿,寄人篱下,只能做妾,又如何有嫁妆呢?即使有,也不会多,顶多是几件饰品而已,因而,谢飞絮也没怎么放在心里。
现在她还没缺钱到要去动用自己娘亲那点落魄的嫁妆。
从福瑞院退出来,天色早已暗下来。老夫人说要让于嬷嬷去絮月院,照顾她,被谢飞絮一口拒绝了,别说老夫人现在离不开于嬷嬷,即使离得开,她也不敢要。
这侯府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就怕她多得了福瑞院一丁点的好处。而谢守仁明显不喜欢她,日后再不小心谨慎、低调做人,恐怕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梅心,你去看看莉香,顺便给她带点吃的。”走进絮月院,谢飞絮便对正为她脱去披风的梅心轻声道。莉香,暂时还是要留下的。
梅心低头应了,只是上手的活儿并没有停下来,柔声道:“奴婢知道。只是小姐方才哭得厉害,还是等莉香先服侍您喝下这雪梨汤,润润嗓子,再伺候您梳洗完后,再去吧。”
“也好。梅心可是对莉香还有意见?”谢飞絮微笑,穿着浅色素净睡袍的她,此刻带着几分慵懒,灯光下的容貌如花似玉,摄人心神。
梅心诧异地移开,心里却早已明白谢飞絮不是一个简单如同表面那般单纯的女子。她的钟灵毓秀,都在心中。而灿若星辰的眸子,也只有她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得这么灵动狡黠过人。
“梅心不敢,只是在梅心的心中,没有人能比小姐重要,仅此而已。至于莉香,还不值得奴婢为她分神。”
这是急着表忠心,还是真心话?
谢飞絮收起了笑容,“你这般说,难道不怕我怪罪于你?”要知道,她今天可是表现出对莉香强烈的偏袒和依赖,任谁都不会怀疑的。
“梅心只是尽本分做事,若有不敬之处,请小姐责罚。”说着,梅心扑通的一下,直直地跪了下去,偏长的脸蛋而,没有过人的姿色,有的,只是坚定。
谢飞絮也不叫她起来,只是身手把头上的步摇摘了下来,似是无意地嘟囔了一句,道:“你倒是个好的,只是世事难料,也不知我们主仆缘分能走到什么地步。”
“小姐……”梅心突然心跳慢了半拍,似乎隐约明白了谢飞絮的意思。于嬷嬷交代过让她绝对忠心服侍小姐,但她自己用心做事是一回事,能得到小姐的信任和认同,又是一回事。
夜深了,梅心才提着食盒,到了厨房后面的柴房。
“莉香,莉香?”自柴房打开的小窗上,梅心一连喊了两声,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莉香,才虚弱地抬起头。
只见她双眼圆瞪,冷笑着道:“是你?这深更半夜的,来看我笑话不成。”
梅心不理,只是从食盒拿出几样点心小菜,从窗户递了进去,道:“是小姐让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快吃吧,小心饿着,还小姐忧心。”
莉香没再开口,她本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有些凌乱,白嫩的脸蛋上也抹了几下灰尘,看着十分狼狈。
她觉得梅心一点是不怀好意,可是看到地上的饭菜,她却没了志气。虽是侯府的丫鬟,但是相对于外面的穷苦人家,她们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姐儿,除了斟茶递水,伺候主子,却从来没有干过半个铜板的脏活粗活,更别说挨打受饿了。
“替我谢小姐,告诉她奴婢明日就回,不会再害小姐担忧。”
“嗯。”梅心不再多言,提着空空如也的食盒,回了絮月院。她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身影,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看来,你在柴房都过得有滋有味呐。”窗户外,一个微微发福的身影,显然不是返回的梅心,声音低沉,更不似二八女孩。吓得正在吃饭的莉香一愣,连忙放下筷子。
一脸恭敬地走到窗前,略带欢喜地道:“李嬷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是来放香儿出去的是吗?”
李嬷嬷不喜地喝诉,“急什么?三姑娘不是给你送了吃的吗?还不满足?三姑娘对你是顶好的,看来这心思也跟着长偏了。”
莉香惊恐,连忙跪了下去,“怎么会?莉香怎么会忘了夫人和嬷嬷的栽培?三姑娘此番也是因为信任了奴婢,望嬷嬷明鉴。”
“哼,以后再这么不知规矩,你知道后果的。在三姑娘身前小心服侍,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然卖出去也是有的。吃完就早些歇着,明日一早自有人来给你开门。”外面的人影消失了。
夜再一次沉静下来,了无声色。
第二日,天还没亮,莉香便被送回了絮月院。此时谢飞絮已经由梅心服侍起身梳洗,她要准时去给冯氏请安。
平日老夫人因为身体不好,都免了晨定之礼,倒是冯氏严格要求子女,每日卯时必须要到沐瑞院请安,这是规矩,也是为了教训女儿们日后嫁到婆家,更懂得如何为人媳妇。
莉香掀帘子,一进来,便规矩地跪在谢飞絮面前,重重地磕一个头,道:“小姐,莉香来请罪,求小姐饶恕奴婢不安分不懂事。”
谢飞絮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回来就好。起来先回房歇息去吧,晌午过后再来伺候。”
“谢小姐。”莉香又感恩戴德地叩了个响头,这才起身,黯然地看了一眼只一心为谢飞絮梳头的梅心,转身便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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