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墨画猛地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时,抬手打落那只苍老干枯的手。
“你干什么?!”她冷冷问道,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看到你,睡着了的时候,在哭,所以,所以我就······”老人的声音语无伦次。墨画斜眼望着他,继而哂笑,“我何尝不知道?”
她会读心,她怎会不知。
“是不是梦见了以前很难过的事情?”老人轻言细语地安慰她,样子可怜又可笑,他是一个无法讨好恋人的情人。
“梦见了,以前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最快乐的那段日子。”墨画的语气幽幽,寝殿里燃起的烛火下,浮现那张绝美的脸上一丝无比的落寞。
楼兰不解:“既然是快乐的,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我醒过来了。”墨画轻笑,然后伸出双臂,轻轻抱住面前已经干枯的身体,那极度的骨感让她浑身先是一颤,却又很快平静,宛若没有生命的死水。楼兰错愕,不知所措地惊呼她的名字:“墨画?”
那一双手抱紧了他,声音的主人听不出情绪:“别动,让我抱一会,安静些。”
楼兰坐在床边任由她抱着,心跳却忍不住加快。墨画的神情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木然地看着殿角的灯火,瞳孔里无神地倒映出灯台的影子,然后响起她的叹气声:“如果他能像你一样多好。”
楼兰无声地抱住她,但是当他看见自己枯瘦苍老的手的时候,又缓缓地放开了自己面前这一具年轻的身体。
他已经老了。
“哥哥本事真是大,竟然,真的能找到龙族来对付你。”墨画附在他干瘦的胸前,轻轻地说道。
楼兰皱眉:“那个孩子很厉害。”
“哥哥选中的人,怎么能不厉害?”墨画反问,但随即一抹诡异的笑出现在她的脸上,“但是再厉害的,对于哥哥,也不过是一个来对付你我的工具罢了。”
“你就等着看吧,一旦那个孩子出现任何无法与你抗衡的迹象时。哥哥一定会遗忘了她,就像当初,他忘了我一样。”
······
清蛮坐在马车上,看着弦歌正在把一根长木条掰成一截一截,接着给扔进火里。
那个据说是他徒弟的男孩子正在烤着一只香喷喷的野兔,哦,对了,这火都是这孩子生起来的。由于火绒湿了,清蛮捏着火绒,正懊恼今晚该不会是要吃生肉的时候,这小子就在旁边结了几个印,接着便万事大吉。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弦歌会有徒弟。就像他已经结婚生了儿子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额,好吧,貌似还是有徒弟给她的冲击比较小些。
清蛮实在无法想象,弦歌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怀里再抱个孩子,面带笑容地出现,和和气气地跟她说——“这是贱内,这是犬子。”
忽然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个场景比不小心看到哥哥和玲珑姐姐在一起亲热的场景还要惊悚。
脑门忽然被人敲了个爆栗,“想什么呢?看着我干嘛摆出那个表情?”
弦歌伸手递给她一块干粮,斜靠着马车懒懒问她。
在想你会不会有儿子这种话要是说出来了大概会被灭口吧?清蛮伸手接过干粮,先行用它堵住嘴,老头说过,祸从口出,然而下一刻被呛到这件事告诉她,祸也能口入。
接到了对方暗含着“你白痴吗?”的眼神,清蛮也只能继续在心里抹一把辛酸泪。弦歌从马车里随便摸出一个皮囊扭开递给她,无奈地摇着头走远了。
清蛮一边咳嗽一边往嘴里灌水,不用想象也知道此刻模样的狼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抹去唇边的水渍,才几乎是颇为无奈地叹一口气。
看来以后是万万不能去想象弦歌的事情了。
“清蛮。”
兔子烤好了。
清蛮欢喜地蹦到篝火堆边,烤野兔油汪汪的,香气扑鼻,让人看了不由得大动食指。
“你刚才想什么呢?”弦歌拔出匕首,熟练地切肉。清蛮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关,“哈哈,没什么,咱们吃肉。”
瞟了一眼她几乎拖到地上的口水,弦歌坏笑:“不说也好,泽最近在长身体呢,他该多吃一点。”
不要不要,她的肉啊!
清蛮吞一口口水,急切地摇头:“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香喷喷的烤野兔,还时不时伸出小舌头舔舔唇角,“只是觉得今晚的月色不错!”
弦歌与泽闻言都无语看苍天。
天上半轮明月隐在云中,虽是有月色,离“不错”却还差得远。
“皇都空气不好,这样的在我们那里就算好了!真的!”她点点头,急切地展示自己的真诚,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初衷不过就是一块野兔肉······
弦歌笑意更甚:“皇都月色不好?”
“嗯!”管他好不好呢?重要的是肉啊,肉啊!
“那我带你去瞧瞧昆仑的月色吧。”弦歌收回匕首,随便取了一块布把整个野兔包好拿在手里,先晃晃,接着是他半是得意半是戏谑地语调:“想吃就跟我来。”
清蛮傻眼。
“师父我呢?!”泽噘嘴,这兔子他也有份好不好?!
弦歌斜瞟他一眼,无所谓地建议:“自己去抓一只。”
“······”
师父你在开玩笑吧?沙漠哪里有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