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马车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清蛮揉了揉惺忪的眼,掀开轿帘,车夫的位置也是空无一人。
不会是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了吧?
清蛮四处瞅瞅,这才发现弦歌靠在车轮边,双眼微闭着正在休息,右手腕金色的铃铛晃眼却好看。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确认那个金铃是物归原主了。
随手拖起盖在自己身上的保暖衣服,清蛮轻盈地跳下车,动作轻柔地把它盖在弦歌略显单薄的身体上。小心地替他撵好衣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不知为何傻在一旁的男孩子。
泽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动作温柔小心的小姐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明明醒着却依旧装睡的厚脸皮师父。从那孩子诡异的目光里,清蛮察觉到事态似乎有什么不对,然后就看见弦歌的嘴角有一丝已经掩饰不住的笑意。
“啪!”
衣服被狠狠甩到弦歌那张好看的脸上,被欺骗了的人儿气呼呼地钻回车上。
弦歌伸出一只手扯下盖住头脸的衣物,对着站在不远处正在窃笑的自家徒弟,给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
冷汗刷得顺着后脊背流下。
完了,师父要宰了他。
······
弦歌掀开轿帘,不动声色地坐回清蛮的对面,十指交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清蛮轻咳一声,五指握拳靠近嘴边,她抬起眼,眼神无比清明:“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有。”他大方点头,“很多,所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来比较合适。”
她现在不怀疑墨画和他是兄妹了,这两人承认错误时的厚脸皮和理所当然是同一级别的,和城墙有的一拼。
“解释一下吧。”清蛮对他摊出一只细小的手掌,蓝色的发扫过金色的眼,神情俏皮得好似精灵。
一抹复杂的情绪倒映在弦歌的眼底,他的目光里,忽然有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名为——
过去。
······
第一次遇见墨画的时候,什么模样的呢?
弦歌自己都记不清了。
唯独那份眼神他记得真切。他们握住彼此的手,看了片刻后,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我叫——墨画。”
墨画墨画,念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嘴唇轻触,是一种刻骨的怀念。
夕阳下,白衣黑发的女孩子对他甜甜地笑着,伸出一只手,触摸上他冰冷的脸颊,反射出她手指的光滑。
弦歌眷念墨画带给自己的那份怀念的触感。
他以为,她不会离开。
直到有一天,墨画作为楼兰王妃,指挥楼兰的侍卫,几乎将整个“无间”毁灭殆尽的时候。
弦歌这才明白,“表里不一”是什么意思。
“无间”在西地势力庞大,墨画此举未伤及肺腑,却也折断了一条臂膀。
以楼兰为营的‘无间’大受打击,不得已才搬至昆仑重立旗帜。
背叛者的下场必死无疑。然而在‘无间’即将动手之际,才知道此刻竟有一个无比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
楼兰之王,不可战胜。
“你知道,楼兰王的真身是什么吗?”弦歌直视着清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念出答案:
“金翅鸟,迦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