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盲中,他冰冷的声线是一道鲜明,每说出一句话,似乎都在叫嚣着心里那轻狂的脉动。
扑通,扑通,何止是剧烈。
而末道的一句话,往昔依见,隐约还能从那道冰冷的声线中透查出那暗藏的缕缕温情。
神医的徒弟!
严禄被这个消息弄的又是一震,今晚,这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各个就像闷雷轰响一般,震的人耳膜心神晃了又晃!
“爷,但凭如此,还不能下结论,您若这般去问她,王妃即使是是,她也不会承认的!”
除非是铁板钉钉,否则,那主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免不了,还得将自己搭进去。只是,到现在为止,严禄还是觉得无比的匪夷所思。
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
那心头牵挂,时时寻找的人竟然就在王府里,而且还是——王妃本人!他是倒抽了几股凉气,难怪那主似正似邪,当王府如无物,当相府如草芥,不是她性子这般不在乎,而是,她本来就不在乎!
“是吗?”
他应,疏懒了语气,可分明却又不是,他看着星,看着月,忽然似飘忽了,一直很远,很远。
他知道,她去相果寺了。
现在过去,可是晚了!
她的冷视,不屑一顾与嘴硬当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心,狠狠地摇晃,连自己都快抓治不住,茫然,还是空洞了,欣喜的一瞬,流星划逝,紧接而来的则是无法抑制的心揪,纠结地缠绕,然后,就这么一丝丝地开始刺疼。
“严禄,本王该怎么办?”
Di一次,冰逸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他的话。
黑夜中,月光下,那身冷逸的冷酷,顷刻被吞噬而下,弥漫出的只是笼罩了一身的惆怅……
浓浓的惆,惘然的怅……
东院,在这一夜,似乎狠狠地在跳动,王府的心脏……
红烛根根,插在一排排的灯座上,将整个罗汉堂照的无比的光亮,黑暗仿佛被驱逐的一干二净。
三只巨大的檀香在慢慢地燃烧着,青烟缭绕,袅袅依依,气味很好闻,静心养神时,点上这般,倒是无比的惬意。一声,接一声的木鱼声,随意,随性,上下了,可是,无规律地下秒,却不知要等多久。
因为,敲木鱼的人似乎只是想起了才会敲上那么一两下。
这个时候,罗汉堂里,除了她一人,没有任何人,而她“拜佛”的时候,她只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才会静,才不会被打扰。
才可以,随心随意。
就比如……
女子今天穿了一身的黑色的衣服,她很少穿这样的衣服,因为,这分明是夜行衣。她侧身罗汉躺,姿势慵懒。
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则是拿着磬,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搁在前面的木鱼,双眼闭着,一脸平静的懒致。
只是,她敲的木鱼声若是让寺里的师傅们听了,肯定是脑门上漆黑一片。刚进寺的小和尚都敲的比她好。
夜入深深,只是,还没有黑到极致。
而她在没敲几下之后,支着的脑袋已经止不住地就开始往下掉了,这地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催眠的地方。最后,果然,那磬从她的手里就那么滑了出去,然后,是重重地敲在了木鱼之上。
一声响,空旷了,敲响了。
她的一根神经被拉了起来……
眼帘慢慢挣了开来,清透漫漫,随即的疏懒铺天盖地,看的站在眼前的人,她微微一笑。
“大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眼前,老和尚,白须垂挂,披着一身红金相接的袈裟,手里转动着一串黑轮佛珠,正慈眉善目地同样笑看着她。
“施主这般敲木鱼倒是会吓死人。”
“呵呵——”
她轻笑出声,几分愉悦,顺手将被自己垫在下面的软垫移出了一个,然后,准确无比地好地扔到了老和尚的脚下:“大师说的笑话越来越好笑了,大师,请。”
“本是寺里的东西,经施主这么一说,倒像是贫道来施主的地方一样。”老和尚说着,笑坐了下来。
沐云妍半坐了起来,笑眼眯眯。
“大师不会真的是被我这木鱼声给吓过来的吧,若真是,那可是我罪孽深重了,阿弥陀佛。”
“施主可以敲木鱼敲的自己入睡,可是,却难将他人敲入梦中。”
“大师。”凝滞一瞬的笑,转而又扬了开来:“我的这把磬,敲的这木鱼,只是敲于自己听,他人,我可难管。”
“施主来了寺里这么多次,可是头一次进这里,头一次上香,头一次,拾得这木鱼与磬,烦恼由我即是菩提。”
“大师果然不愧为大师,在您老的面前,就跟在我义父的面前一样,叫我都找不到一个地方藏着。”
她说着,刚坐立的身子顿时又朝后懒懒地仰了过去,重新又支起了脑袋,看着头顶的圆形雕刻,凤清眸忽而有些飘动。
“心高心,物非物,心高于物。”
“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
“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为尘。是吗?”她若笑,依然看着那刻满了佛家铭文的刻画。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末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呵呵——大师今日的话好多哦,跟大师打禅语果然很是伤脑筋,比我阴人的时候,似乎还要累上几分。”
慧禅听了直摇了摇头。
“大智若愚。”
“智者见智。”她笑应,夜风袭人,红烛燃的一片滋滋声,无比的狂热:“大师,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普渡的。”她说的轻幽。
慧禅没有说话,面色微微皱变。
她收回看圆顶的目光,朝着慧禅看了去,却是嘴角勾起,浑然就是玩味:“我自己骑马就过去了。”
慧禅手转着佛珠顿时一愣,继而大笑了开来,白胡子随之一颤接一颤:“哈哈哈……又调皮了你,你啊,你——”
“大师,罗汉堂内可不准喧哗。”
“阿弥陀佛——”
“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收放自如。”她打趣,手里又拿起磬敲了一下木鱼,悠悠说道:“大师,我们认识了好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