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禅拂了拂自己的白须,点了点头:“应该五年之久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大师的时候,大师本来是要向我化缘,却没想到我先开口便是要向大师借钱,大师那个时候的样子,呵呵——现在想来都是有趣至极。”
“老衲头一次碰到施主这样的人,自然是愣了一下。不过,施主的嘴真的是厉害的很,老衲把钱借给你之后,老衲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钱给掏出去的。”
“呵呵——然后,我拿了银子就立马跑了。”
“后来,可不是来了这里被我给逮住了。”往昔,一幅幅画面悄然跃上眼前,两个人说着,相视一笑。
那种感觉浑然犹如老朋友一样。
她浅笑辄止,目华流彩地将罗汉堂地淡淡扫了一遍,说道:“从前,我不信这个。现在……我还是不信。”
“那施主今日进来是何为呢?”
她捏起自己黑行衣的一角,扬了扬:“情非得已。”
慧禅一笑:“是老衲糊涂了。”
“不过,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人都说心静自然凉,我道还不如来这里敲上几下木鱼来的实在,大师一直让我有空多看佛法之理,可是,我一看就想睡觉。虽然,来这里敲上木鱼也一样让我昏昏欲睡,可是,起码眼睛不酸不累。大师,不知贵寺收不收女弟子呢?”
“怎么,施主看破红尘,想要遁入空门了不成?”慧禅打趣。而她自然不是。
“非也,非也,只是想在大师门下挂个名,方便以后敲木鱼的时候不会被人哄出来而已。”她顺势着又敲了两声,抬了抬眼眸,眼里笑满:“大师不收吗,有我这样的弟子可是会财名双收,让其他各大寺院立马眼红地像兔子,望尘莫及之余,只能干瞪眼。”
她笑唇收尾,滴落着又是两声木鱼声来附和。
而声音实在是叫慧禅不敢苟同。
“没人可敢来哄你,莫说寺里不收女弟子,若是收,老衲也是不敢收施主这号人哦,不过,老衲倒有一建议,施主若是想出家的话,何不自己盖上一间庵堂呢。想入空门便入空门,想出来便出来,可不是正合了施主的性子?”
慧禅老和尚锊着胡子,那是乐呵呵啊。
沐云妍听了当即坐了起来,然后,三声拍掌,赞道:“大师果然厉害,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半月余不见,大师真是要叫云妍掉了眼珠子了啊。”
沐云妍的话,慧禅老和尚很受用,只是,那斯说好话的同时,都会情不自禁地随着立马落下吊车尾。
“如此,那就把那庵堂盖在大师这相果寺的旁边如何?一边和尚庙,一边尼姑庵,当是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或许,寺里的弟子会突然之间想”回头是岸“也说不定呢,你说是吧,大师?”
慧禅额头当即一黑。
眼前这人开玩笑当开玩笑,但是,有的时候疯起来可就不是玩笑了,她还真的会做的出来。
“呵呵,呵呵,老衲输了还不成吗,尽知道来吓老衲。”
“大师,我是说真的。”
她慢慢的说,很认真的笑。
慧禅脸上的笑立马僵了几分,看着沐云妍,看着她的眼,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他唯一看不清的人,真时假,假时真,真真假假,直叫人分辨不清。
慧禅还是干笑:“施主。”
“大师,你说建在哪里比较好呢,左边,还是右边,或者,就建一个椭圆将相果寺给围起来,还是……”
“老衲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施主请自便,若是有什么事,派人再找老衲吧。”
慧禅说完,逃也似的走了,身后,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穿了罗汉堂,透了夜幕。
她扶额,恶趣味,渐渐,笑声越来越小,扬开的唇线慢慢收了起来,脸上是一片认真的神情,她,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开着的窗户,夜已经深到了极致。
她看着,神情却忽然淡了下来。
到时间了。
她转首,看向了闭着的大门:“来了怎么不进来?”
声音在夜浓中消散,在还未来得及稀释的时候,房门从外面轻推了进来,他,披着月光,无尘一笑……
就像她说的一样,他确实来了很久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坐在蒲团上,转过身,随意而道,脸上挂着浅浅的一轮笑,淡如月色,雅如月色。
他迎着她的眸光,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站在外面许久没有进来的不自然,他,还是那样的清如谪仙,气质无暇。
下时,他温雅地伸出手,然后指了指横在他面前的门槛,一笑,似乎夜色都亮了许多。
门槛在前,门槛后的他进不去。
她扬眉,手微斜,悦然地星点在了脸颊上。
“不帮忙?”
“我没力气了。”
她皮赖,一丝真,一丝假,说着,整个人便懒慢地朝后仰了过去,蒲团一排,正好是够她一人横躺着。
躺落下的下秒,靠里面的左手微微握了个拳头,但是,还没七分饱的时候,就再也收不拢了。
凤眸朝天,微微一暗。
确实是没力气了。
木轮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在偌大静籁的罗汉堂刮起一层清澈的沙哑,渐近地,映入眼里的佛雕刻画,随之变成了他,他的笑靥。
“怎么来了?”
她双眼一弯,说话的时候,双手已经勾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俯着身,被她勾了个正着。他一笑,顺势,他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迎到了自己的怀里。
“刚才,我好像没有干什么坏事吧。”她的脑袋挨在他的下巴处,打趣而道。
而刚才,她也只是与慧禅说了一段似是而非,似轻似重,似纱似布,没有什么,但是,那字里行间的话,却不正是有什么吗。
可是,东方辰只摇了摇头。
“呵呵——不过,我看出你要去干‘坏事’了。”
一身的夜行衣。
她收回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看罢,一声轻笑:“坏事还没做,就被抓住了,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