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议会卫队重骑兵迅速放弃眼前的敌人,从两翼对末日之雷进行钳制。之前已经见识过他们和末日之雷之间的战力差距,我断然不可能指望他们对末日之雷形成什么杀伤。
然后,我把艾特?奇和另外九个身受轻伤,但依然不影响战斗的卫士派去了议会卫队的轻骑兵中,接管那些小队长的指挥。十个人,每人统带四个百人队,四千轻骑迅速从东西北三座城门出城,向末日之雷直插过去。
又调集城中二十个百人队,向城南转移,加强南边的防御。此刻的北门已经完全变成了骑兵的战场,十一军的攻城梯队被骑兵从中阻隔,他们已经不能构成什么威胁,倒是今晚的城南,诡异地安静,让我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议会卫队的重骑第一步运动到了末日之雷战阵的两翼,战马喷吐着鼻息,长枪枪刃反射着寒冷的光芒。末日之雷虽然强悍,已经占据了战斗的上风,正在努力围杀伊莉娅,但他们也不可能放任三倍于他们数量的重骑环伺身旁而无动于衷,至少有三百人被调动到了骑阵外围,与三面包围过来的重骑隐隐对峙,战圈中已经伤痕累累的伊莉娅一下子压力大减。
对峙没有持续太久,第一个轻骑小队赶到,在艾特?奇的带领下,四百人轻刀快马,一阵风般从末日之雷身边掠过,这些不被末日之雷放在眼里的罗多克轻骑兵,在距离对方七十米的距离上,整齐地射出一片箭雨,他们装备的轻弩虽然无法完全穿透末日之雷的重甲,但还是能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的,至少,四百支弩箭,总能射中一些暴露在盔甲外的部分,更不用说还有艾特?奇他们的风暴连弩,七十米的距离上,足以穿透重甲了。
密集的箭雨让末日之雷们产生了短暂的混乱,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整队,第二队轻骑再次掠过他们身边,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覆盖了混乱的人群,一些战马已经嘶鸣一声,跪倒在地。
等到一些保持着秩序的末日之雷愤怒地扑杀出来,追击风一般掠过的罗多克斥候时,第三队斥候已经从侧翼贴了上去,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密集的弩矢直接把这十几名贸然冲杀出来的末日之雷射成了刺猬。
更多愤怒的末日之雷扑了出来,但伴随着我的号旗招展,第三队斥候扭头逃窜,轻骑面对重骑拥有绝对的机动性,追击者累得气喘吁吁,但当他们停下来时,他们惊恐地发现,已经有三个小队一千余名斥侯以半圆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他们怒吼着冲上去打算来一场肉搏,但这一千多名罗多克轻骑兵回答他们的却是一千多架轻弩齐射的动静。
我在城楼上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下面的十队四千轻骑兵,在库尔玛堡北边战场,这里原来是一片狭长的林区走廊,两边都是界山山脉的延伸,教团军来到之后,才砍伐出这样一片不大的平地,最多也只能展开一万五千人的兵力,这也是教团迟迟未能攻下库尔玛堡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整整六千骑兵在这样拥挤的战场上来回穿梭交战,十队轻骑如流水般往来不息,或诱敌,或围歼,或骚扰,或突击,轻骑绝不能让末日之雷抓住,那样迎接他们的将是灾难性的打击,而重骑又不能逼得太近,一旦激得对峙的末日之雷冲动,暴起突击,重骑将会蒙受极大地损失。我操纵这十一支骑队,精神高度集中,仿佛是在做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
突然,末日之雷的骑阵中月光暴涨,伊莉娅瞅准对手分神的时机,突然全力爆发,硬生生杀透了围杀她的末日之雷,闯出了骑阵,汇入到议会卫队的阵中。
同一时间,末日之雷确认围杀伊莉娅的行动失败,三百与一千五百名重骑对峙的末日之雷集中全力向议会卫队两股重骑兵马的交汇点发动突击,如果任务无法成功,他们决不会做白白的牺牲。
剩下的百来名末日之雷也得到了消息,调转马头,完全不理会轻骑的绞杀,向着突围的大部队汇合而去。
而南城,终于在这一时间点起了告急的烽火,一直安静的南城,遭到了教团的偷袭!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南城原本有两千多人守卫,方才我又调去了两千人,凭借那里的工事,至少可以坚守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我如果要结束眼前的战斗,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消灭四百末日之雷,可以一试!
我继续摇动红旗,指挥重骑顶住末日之雷的突击,从轻骑中调遣三个小队,以连番不断的轻弩阻碍外围的百来名末日之雷的汇合,剩下七个小队,统统调往重骑战场增援。堡垒狙击手上城墙待命!
然后,重骑靠近城墙一侧的一翼稍微流露出疲软的态势。
末日之雷迅速发现了重骑一翼的疲软,他们齐齐怒吼一声,仿佛尖锐的刺刀,一下子破开了重骑的侧翼,不知不觉间就突进到了库尔玛堡城墙近处。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猛地挥动红旗,劈砍而下,早在城垛上蓄势待发的近千名堡垒狙击手齐刷刷从城垛后站起身子,暴风雨般的弩机声中,锋利如刀的末日之雷好像一头撞在了磨刀石上,血雾连片飞溅开来,骑士们在一片人仰马翻中瞬间失去了秩序。
末日之雷坚不可摧的暗黑板甲,碰上了近距离甚至可以射透诺德的木砦的攻城弩,就像纸一样脆弱。不等他们恢复秩序,所有的重骑和七队轻骑,开始不计代价地发动冲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点一点的把末日之雷推进库尔玛城下的护城河,将他们淹没。
至于外围的近百名末日之雷,眼看战事严重失利,他们的同伴已无回天之力,在战阵外肃立了片刻,秩序井然地退出了战场。
来时气势汹汹的五百精锐铁骑,最后却只有数十人全身而退,末日之雷遭遇了组建以来最严重的打击。
末日之雷退出了战斗,同样蒙受惨重打击的十一军也跟着退出了战斗。消灭末日之雷后腾出手的轻骑们穿过库尔玛堡城门,赶赴城南支援,伴随着北门的捷报传到,南门的战事很快平息,教团军撤回了黑暗中的密林,似乎方才的战斗并不存在过。
只有野地里、平原上、护城河里被鲜血污染的飞鹰雕饰、堆积如山的战殁者尸体,见证了这足以载入史册的惨烈一战。
议会卫队簇拥着他们的战女神回城了,伊莉娅刚越过城门,出现在库尔玛堡里,冲天的欢呼就在库尔玛堡各处爆发出来,这些坚守孤城的罗多克汉子们使尽全身力气欢呼着,一个个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伊莉娅摘下巨盔,露出那张倾城的冰雪容颜,在此刻,这张白皙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惨白的嘴唇嗫嚅了几句,她向战士们挥了挥手,接着仿佛叹息了一声,说:“从现在开始,库尔玛堡全体守军,听从光明军师阁下的指挥。”
说完这一句,她的眼睛一闭,仿佛睡着了一般,径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一片大哗!
混乱中,原先伊莉娅身边的一个侍女扑了上去,探了探她的呼吸,转头说:“公主殿下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现在急需休养!”
一个副官马上反应过来,连打带踢地在围上来的士兵中清出一条路,和几个亲兵一起,把伊莉娅送进了伯爵府。
克里斯塞恩茫然地看着伊莉娅被送进伯爵府,失魂落魄地立在那里,嘴里喃喃道:“都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殿下……”
我环顾四周,几乎每一个罗多克士兵都是同样的惶恐,前一刻才击败末日之雷的精英劲旅,在这一刻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不知所措。
“士气很低沉啊……”我喃喃道,翻身爬上城楼,居高临下喊道:“士兵们,我是光明军师!我奉葛瑞福斯国王的嘱托,前来库尔玛堡协助伊莉娅殿下!”
声音发出去很远,这些罗多克士兵们才忽然想起,伊莉娅在昏迷前,曾经提过一个什么鸟光明军师。
“没错,就是我!”我郑重道:“关于库尔玛堡现在的局势,我曾经和殿下交换过意见,我们一致认为,虽然我们有最精锐的战士,最坚固的城堡,最优秀的指挥官,但毕竟敌众我寡,单单守库尔玛堡是守不住的!”
马上就有一个罗多克士官暴跳起来:“你放屁!”
我亮出葛瑞福斯的授权书,接着火把的光亮,授权书上鲜红的罗多克国玺清晰可见。
“我说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这是我和伊莉娅殿下达成的共识!现在,王国最精锐的战士们已经从南边赶过来救援我们,我和克里斯塞恩将军率领的议会卫队就是这只救援力量的先锋,在方才的战斗中,他们的表现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我说。
这一点,罗多克士兵们都没有任何的意见,方才的战斗,他们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说,如果没有议会卫队拼死牵制末日之雷,伊莉娅即便是三头六臂,最终都逃不脱战死当场的命运。
“但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无法击退外面的黑暗教团。他们拥有数量庞大的主力军,更有那些变节的诺德领主充当他们的仆从军,在库尔玛堡城下,他们云集了超过七万的大军,大家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样明显的力量差距,根本不需要我来说。”我厉声道。
罗多克士兵们眼中闪烁出了隐约的畏惧和软弱,一个年轻的罗多克士兵满脸血污,此刻她的身体颤抖着,连声音也是颤抖的:“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