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流沙忙上前行礼,对前来的樵夫问道:“老哥,不知找六指神怪该怎么走?”
樵夫认真地打量一下珠斯花与何流沙,轻描淡写地说道:“要找六指神怪并非易事,他在林中摆了一阵。找他的人虽然很多,但都被他的阵挡回。真正见他面的人却寥寥无几,不知你有什么本事?如果没有本事,我劝你还是返回吧!”
珠斯花对樵夫道:“我们没有本事,也要去见他,何流沙,我们走!”说着,拉着何流沙的手臂,便向森林深处走去。身后又传来樵夫的歌声,音律和谐,声越树顶。樵夫的身影却已走出很远。
珠斯花与何流沙大步前行,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便听到林中有一种声音传来,仔细辩听,这声音与樵夫的歌声不同,似乎是一种从未听到的古怪音响,珠斯花忍不住问何流沙道:“这是什么声音?我实在听不出来!”
何流沙也凝神去听,但觉一种古怪的呜呜的声从远处传来。不像人哭,亦不是兽叫。一时也难于说出。过了片刻,但见四处兰光闪烁,“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大地都摇动起来。树梢相碰,发出啪啪的声响。何流沙与珠斯花站立不稳。相互紧紧地抱住。过了片刻,这种巨大的摇动方才平息。这时,何流沙方才知道,此处发生了地震。他慢慢地低下头,发现珠斯花正闭着眼睛,深深地偎在自己怀里。何流沙不禁怦然一阵心动,又紧紧地将珠斯花搂在怀里,片刻之后,珠斯花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地震,刚才发生了地震!”何流沙简单地向她解释。
这时,珠斯花才发觉自己偎在何流沙怀里。她脸一红,挣脱开何流沙的双臂,何流沙见状,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两人相对,一时却无话可说。
猛然,树上传来几声鸣叫,珠斯花抬头看时,但见树上有一只不知名字的小鸟,周身黄色,啁啾不停,样子极为可爱,她禁不住痴痴地抬头看着,可是,小鸟见有来人,双翅一伸“扑拉”一下,飞到远处,再也看不见了。珠斯花失望地低下头。看着地面。
何流沙见她如此神态,对她轻轻地说道:“走吧,你我一起走吧!”
珠斯花轻轻“嗯”了一声,随在何流沙身后,向森林深处走去。
突然,何流沙看见前面一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看那人后背,又似极为熟悉,何流沙正在迟疑,猛见那人又从树缝间闪出,向他而来,片刻,那人并未走近,便听她大叫:“何流沙,你在哪里?我找得你好苦,刚才耗子吃老鼠真好玩,一个树枝也会说话,说今天下大雨!”那人说着,已到何流沙面前,等那人走到面前,珠斯花与何流沙两人发现,是个疯女人。只见她长发乱卷,脸上伤疤一片一片,已将本来容貌全部露盖,身上衣服也破许多,她来到两人面前,口中还乱说不止。何流沙哪里知道?这就是她辛辛苦苦找许多年爱妻青竹?
这时,又听青竹说道:大隋朝有个山,山上有三个猴子,猴子说不对,猴子怎么能说话呢?他们穿衣服挺好玩!
何流沙看着青竹,努力回想起来,这人怎么如此面熟?但她面目不清,口中乱说不止,又一时想不起她是何人?
珠斯花见从树林中走出一个疯女人,样子极为可怕,站在他们面前,又胡说不止。何流沙冷冷地呆看,忍不住对疯女人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快走吧,不要在我们面前捣乱!”
青竹笑着答道:“我是你,你是谁?真有意思。我在玩,我很随便跟老鼠说话。何流沙上天上玩去了!”
何流沙猛地一震,几乎昏倒过去,他猛然想起自己最熟悉的一个人。脑中“嗡”地一下,青竹,这是青竹吗?
何流沙听着她那熟悉的声音,见她那熟悉的身段,痴痴地看着,是青竹吗?是!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青竹。我的青竹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世界上长相相同人太多了。可她,为什么知道我何流沙的名字?也许,我何流沙臭名远扬,是一种巧合吗?不!不对。她就是我的青竹,何流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十几年思念之情,像断闸洪水,一下子冲出他的感情之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失控地叫了声:“青竹”!便向她奔过去。
“你是谁?”疯女人见何流沙向自己奔来,忙闪在一边,躲在一棵树后。
“我是何流沙?”
“何流沙是树上的果子吗?何流沙在哪儿?”疯女人这几句话说出,又使何流沙大吃一惊,青竹?我的青竹怎么不认识我呢?莫非我认错人吗?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青竹呀!
何流沙又追上去,对青竹道:“青竹!你不要骗我,我已苦苦地找了你多年,这些年你上哪去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不料,疯女人理也不理何流沙,口中道:“果子打老虎,老虎打苍蝇,比赛真好玩!”她语无伦次,眼中无神,真的一副疯女形象。
何流沙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脑中又被昔日的那个形象填满,他上前紧紧抓住青竹的双肩。高声问:“青竹!你就是青竹,你又为何骗我呢?”
青竹犹如未听见一样,仍然低着头,用左手扳着右手的指头。口中絮絮叨叨地说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土泥,那土吃谁呢?”
何流沙见她如此,几乎震怒了,他大叫一声:“青竹!”便再也说不出说来。
珠斯花站在一边,看两人如此神态,她被何流沙的一系列举动、语言,震惊不已。这时,她见何流沙几如痴狂一般,忙走上前去,追问:“何流沙,她是一个疯女人,你快松开她,不要吓她,不要吓她,你说她是青竹,青竹是谁?”
何流沙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珠斯花,对她大声喊道:“青竹?她就是青竹,青竹是我妻子!青竹是我妻子!真可笑,你竟连这都不知道!”说完,何流沙哈哈一阵大笑,倒在地上,他又旧病复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珠斯花听何流沙的话,可见他对青竹的痴恋程度,心中一酸,不觉流下泪来,没料到,自己苦苦爱恋的何流沙,竟然用心青竹身上,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他又如此大吼大叫,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经受奚落,何流沙倒在地上,她又忍住眼泪,忙跑到何流沙身边,将他身子轻轻抱在怀里,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急得她忙点他的穴位,大声呼叫不止。
青竹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恩爱光景,嘴中又喊叫起来。“南面山上没有风,北面山上没有兵,却从地上钻出来……”青竹此时已经思维混乱。再也不能恢复理智了。
“怎么了?珠斯花!”珠斯花猛抬头看时,但见石字路站在自己身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珠斯花看着他问:“你怎么到了这里?”
石字路答:“我正去找六指神怪,有要事相告,你却如何与他在这里?他怎么了?”
珠斯花轻轻地说:“他昏过去了。”石字路慢慢地蹲下身,认真地把何流沙扶起来。
这时,不会笑白爱睡也从一边走近,蹲在何流沙身边,对石字路说:“师兄?他是旧病复发,过一会儿能醒过来!”
珠斯花听白爱睡这样一说,心中一松,慢慢地转头寻找刚才那个疯女人。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白爱睡对石字路道:“师兄,我们走吧!”
不料,石字路面色一变,对白爱睡道:“白爱睡,你真是人情味太薄,如今只有他俩,一个病人,一个女人,在这森林之中,就要扔下不管吗?”
白爱睡听石字路训斥,并不反驳,他急忙想对何流沙辩论,却又怕何流沙知道其中原因,他今随石字路来到这里,也有一番苦意,他一是仁慈心起,二是她对珠斯花痴意未断,想借机与珠斯花接近一下。
珠斯花见石字路要照顾昏倒的何流沙,忙说道:“石字路,你先不要走,等何流沙醒后,我们再想办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何流沙方才苏醒,他睁开眼睛忙道:“青竹,青竹!你过来!”可拿眼四处寻找,却没有青竹的影子!
白爱睡听他喊青竹的名字,忙走过来问:“青竹在哪儿?”
“刚才她还在这里,怎么片刻之间又不见了?”
刚才在这里?白爱睡吃惊地望着何流沙,似乎不信。
珠斯花接话道:“刚才这里有个疯女人,何流沙叫她青竹!”
“什么疯女人?”白爱睡顿时面色苍白,脸上却流下汗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青竹还活在世上,也不相信青竹活在世上会变疯?可凭何流沙的机警,又怎么会把一个疯女人认成青竹呢?莫非青竹真的活在世上?已经变疯?这真是太可怕了。白爱睡再也不敢往下想;冷汗却如水珠一般流下不止。
何流沙从地上坐起,用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珠斯花,对她道:“珠斯花,我要去找青竹。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我要在临死之前和青竹见上一面,你和他们一块走吧!”说着,站起身,便向林中西北方向走去。
珠斯花见何流沙扔下她一人走去,眼中出泪,大声叫着:“何流沙!你等等我!”紧忙向他追去。
白爱睡看石字路发呆地望着珠斯花与何流沙告别,催促他道:“师兄,我们走吧。天色已晚,早一日见到六指神怪,也了却师兄的一桩心愿。”
何流沙见珠斯花追上来,不得不停下脚步,对她道:“珠斯花,我去寻找青竹,不知要走多少路程?你随我而去,实在不便!”